下一刻,我便笑著扯下發帶,用她送我的玉簪綰了發。我一直以為連日來半強迫式的親密只是成功的讓她不排斥我而已,如今看來,她也是喜歡我的吧,雖然可能比不得我喜歡她的十分之一。不過,路漫雖遠,我卻已成功一半了。
直到從左老那裡接手了鮫綃龍紗,我才知道,穆陽來此,為了也是這一匹千金難求的東西。當夜,他便帶著丹落悄悄的跑來找我了。
穆陽確實聰明,我們經過這些年的明爭暗鬥,早已熟識彼此的性子。我不會主動去找他,他也可以毫不介意的跑來找我,只是我們的話題始終與我們背後的秘密與利益有關,彼此的家常,都屬於不會談及的禁忌。
丹落這小子又長高了不少,只是那傲慢的脾氣與他的主子一個樣,不過一個傲在臉上,一個則傲在心裡。我冷哼了聲,至少在我面前,他還是恭敬小心的。
“又是送玉簪,又是求詩詞,我倒不知,你何時對我身邊的人如此上心了。”斜睨著穆陽,我忍不住譏諷出聲,他反如老僧入定般笑意融融,絲毫不拿我的話當回事。
“若早說這是送與姨母的壽禮,我讓與你也是應該,況這邊也該備一份聊表心意才是,與我如此生疏作甚?那位姑娘,我怎麼瞧也該是未來大嫂,想來事先打個招面,也不算過分。”穆陽與墨雪的心機確定是天與地的差別,這些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就算我有心刁難,也沒個道理。心想,如果這兩人真在一起,誰製得了誰也未可知。
“你來此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我冷冷一笑,從身邊拿過一個錦盒,裡頭裝著銀票,隨即遞給了站於一旁的丹落身上:“我掌財,你管事,這是規矩,沒道理用你的錢買我的東西。”
穆陽很聰明的沒有推拒,他朝丹落使了個眼色,丹落便乖乖收下了銀票,轉而與我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大理國這邊是催化劑,那位二皇子也是個聰明人,想來他也明白,如今的審時度勢對他將來登上王位最是有利。不過與蒙國接壤的終究是羽國和豐裕朝,此次的導火索還需將這三國一併牽涉入內。”
“羽翼尚未豐滿,便想著飛了,他們想打破這亙古以來的平衡,也不瞧瞧我們是否會答應。”我嗤笑,蒙國的狼子野心也非一日兩日,他穆陽倒是好脾氣,竟容得了他們在眼皮底下日益囂張,一忍再忍,如今終是要給他們一些教訓才是了。“這些事向來由你去辦,我負責出面,自然也需由你善後便是了。”
“呵呵,我知道。”穆陽笑了笑,溫如如春風拂面。然而外人不知道,我卻清楚得很,這男人憑著這張皮相騙了多少人了,其實說到底,我們三人之中最狡詐的便是他。“我不過是與你說說,免得事發之後你再來怪我未與你知會一聲。”
我心裡一頓,冷了臉:“穆陽,我只說一遍,不要打我的人的主意。”
穆陽但笑不語,又扯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便領著丹落離開了。我留在書房內沉吟了許久,他話中的意思我一聽便知,他的狠絕也絕非一日兩日。我抬手,狠狠的朝案桌上拍去,用盡了全力。
而後,我帶她去看大理城的七夕燈會,還騙她說鮫綃龍紗是用來送人的,瞧著她明顯的失落,我卻暗自思忖,怎樣讓這個驚喜來得更大些。
賞燈會的最後一日,恰巧遇到了段青崖。他不說我也知曉,穆陽肯定遣人知會過他了。這個男人不簡單,比起他那大哥,著實識實務,我與他略微提起了在陽順見到他大哥段青禾的事,想必他也知道該怎麼做的。
臨走前,我睇了眼橙玉,她果然隱藏得很好,那沉靜穩重的性子,與她爺爺一個樣。
只是,我沒想到,不過幾盞茶的時間,那個原本該留在原地等我的人卻無故失去了蹤影,七夕燈會魚龍混雜,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意外,該死的竟還沒有人在她身邊牢牢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