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上電話,興高采烈地說:“啟航吧,第一站到哪兒?”
“去米洛斯島吧,斷臂維納斯雕像就是在那兒出土的,我今天要給那兒送去一個活的維納斯。”
《田歌號》拉響汽笛,穿過擁擠的船隻,向外海開去。這會兒遊艇沒有使用柴油動力,速度不是太快,但異常平穩安靜。船頭犁開蔚藍色的海水,在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白浪。天朗氣清,十幾只白色的海鷗在船後追飛。女僕瑪魯婭走進來柔聲說:“請小姐沐浴更衣,謝先生已經為你準備了各種服裝。”
衣櫃裡擺滿了各種夏裝、休閒服和晚禮服,看看商標,有法國聖洛朗公司、紀梵希公司,義大利古姿公司,美國蓋普公司的,鞋櫃裡有精美的摩洛哥小羊皮鞋,梳妝檯上放著法國夏奈爾香水和唇膏,還有兩件荷蘭和以色列的鑽戒和項練。田歌皺著眉頭打量著這些東西,顯得無所適從。最後她挑出一套白色的寬鬆式運動休閒服:“就穿這套吧。”
“好的,小姐。”
瑪魯婭開啟噴頭,調好水溫,服侍她脫下衣服。田歌不習慣這樣的服務,窘迫地沉默著,她總是覺得女僕的目光在燒灼著自己赤裸的後背。她突然問:“瑪魯婭,我能問問你的年齡嗎?”
“我今年24歲。”
“我是22歲,那我就稱你瑪魯婭姐姐,你喊我田歌妹妹。好嗎?”瑪魯婭面有難色,田歌央求道:“我不喜歡別人稱我小姐,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行嗎?”瑪魯婭高興地同意了:“好吧,田歌妹妹,真的,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瑪魯婭退出了浴室,田歌仰起臉,讓溫暖的水流打在臉上,打在赤裸的|乳胸上。生活的變化太快了,令她目不暇接。直到這時她才確信,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夢中情人,也踏入了一種新的生活。不管是喜歡還是覺得生疏,你都得去逐漸適應它。她得到的幸福太奢靡了,就像童年看到的那個山崖上的野蜂巢,野蜂釀的蜜太多了,順著山崖向下流淌,而野蜂們還在懵懵然地採蜜和釀造。她的心靈深處有隱隱的不安。
這些天,費新吾和田延豹仍然泡在奧運賽場中。今天中國又拿了兩塊金牌,女子10000米和男子5000米,金牌總數退到第三位。但只要第四名的德國隊在後幾日賽程中沒有特別驚人的突破,則中國的排行老三已經十拿九穩了。晚上,新華社的穆明請客——這是為那個輸了的東道還帳,老費、田延豹,體操隊的張隊醫,還有兩名熟人,在露天餐廳裡小小慶祝了一下。等費新吾和田延豹灌了滿肚子的拉吉酒,搖搖晃晃回到旅館時,已經夜裡12點了。
田歌的房間裡沒有人。費新吾回到自己房中,按下放音鍵,聽到田歌的留言:
“……我會照顧好自己,並守身如玉。”
醉意朦朧中,費新吾不禁啞然失笑。這段留言中的最後一句太突兀了,她為什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也許田歌是一時衝動說出來的,也許她是有意把心中的誓言公開,以便親手斬斷自己的退路。不過,總的來說,難得這位現代女郎還保持著可貴的貞節觀。雖然他不大相信,在那樣浪漫的旅途中,在仙境般的山光水色中,一對熱戀的情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田延豹的臉色沉下來。臨出國前,他的嬸嬸和他有過一次鄭重其事的談話,雖然嬸侄間免不了一些外交詞令,但話是說透了。嬸嬸說,田歌不是個輕浮的女孩,當爹媽的信得過。但這次不同,這次她是奔著心中的青春偶像去的,我們擔心她不一定把握得住。對於男女之事,我們不是太古板的人,畢竟現在是21世紀了。但誰知道這位謝豹飛是位什麼樣的人?他會不會玩弄了田歌的感情然後一走了之?當父母的不能看著這種事發生。
嬸嬸諄諄囑託,你要當好田歌的參謀。好在她是十分尊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