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是咋說的?”
“他說得很含混,說牽涉到謝豹飛的身世之秘。”
田歌好笑地想:不,我不關心什麼身世之秘,我愛他,即使他身上有劉易斯的血統,即使他是從帕米爾雪原或亞馬遜叢林裡撿來的野人崽子也罷。那邊,爸爸也湊到電話旁追問道:“歌子,真的一切都好嗎?你不要瞞我們。”
“真的一切都好,一切的一切都好,你們要我說幾遍才相信呢。豹飛已經正式向我求婚,讓我馬上就跟他到美國去。我還沒有答應,我說等和父母商量後再回話,不過我想你們一定會同意的。這些天我們幾乎遊遍了愛琴海的每一個角落,明天準備返回雅典。豹飛對我非常體貼,我很幸福。有時我甚至想,命運對我太偏愛了。媽,還記得走前我對奶奶的保證嗎?”
她羞澀但明白無疑地說,“這些天我們一直沒越過那條界限。奶奶好嗎?想她的孫女嗎?”
“你奶奶很好,一直在唸叨著你哪。歌子,你爸爸要同你說話。”
爸爸接過話筒:“歌兒,婚姻大事要慎重,等回來冷一冷再作決定。你的信中說他的性格有點粗暴?”
田歌已經不喜歡“外人”批評自己的夫君了:“爸爸,沒事的,哪個男人沒一點脾氣?
再說,能夠馴服劣馬的才是好騎手哩,對吧。”她咯咯地笑道,“爸爸晚安,不,應該說早安吧,我要睡覺了。”
結束通話電話她不由想起豹哥,這會兒他一定還在四處奔波,要救妹妹於危難之中哩,這使她又好笑又感動。最好明天能遇上他,一塊兒返回雅典。相信他與豹飛一定會成為好朋友。同是短跑運動員,長得那麼相像,名字中又都有一個“豹”字,真是難得的緣份。
她想起小時候那次險遇,蜜蜂鑽進她的頭髮裡,豹哥手忙腳亂地趕走蜜蜂。她哭累了,伏在豹哥的背上沉沉睡去。醒來後,才發現豹哥的左臉腫得老高……爹媽給的美食她都要留下來,等豹哥放學回來與他分享。她常常是偷著乾的,並不是怕父母知道,而是這樣更多一份小兒女的情趣……豹哥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她,面色焦慮。她嬌嗔地問:豹哥,你為什麼不高興?是對我的丈夫嗎?
她在紛亂的夢境中入睡,皎潔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帷灑進來。
今天是滿月之夜。
謝豹飛立在窗前,呆呆地仰望著。月色清冷而憂鬱。45億年前它就高懸於天際,照著蠻荒的地球,照著地球上逐漸演化的生命,從20億年前的淺海藻類,5。4億年前的寒武紀生物群,2億年前不可一世的恐龍家族,直到哺|乳動物。也許,哺|乳動物與月亮有更深的淵源。當哺|乳動物從爬行動物獸弓目分化出來,於2。3億年前第一次出現在地球上時,它們是膽怯的耗子似的小動物,在恐龍的淫威下晝伏夜出。在長達億年的歲月裡,盈虧不息的月亮是它們生活中的唯一刻度,是它們的心靈之源。直到6500萬年前,恐龍家族衰落,卑微的哺|乳動物卻延續下來,成了地球的新霸主,並演化出獅虎熊豹等強悍的獸中之王。這就難怪所有哺|乳動物(包括人類)的生命週期與月亮盈虧都有著密切的關係。
早在少年時代他就知道這種聯絡,滿月時,他的血液中會莫名其妙地湧動著狂暴之潮。
有時他能把它壓下去,有時則會失控,進而演變成與夥伴的惡戰,他用牙齒代替拳頭,體味著撕咬的快感。
這些行為在父母的嚴責下收斂了,潛藏起來,父母也逐漸忘掉了某種恐懼。但在成年之後,他不無恐懼地發現,在他血液中滋生了另一個狂暴之源——性慾。而且,當性慾高潮恰與滿月之夜相合時,狂暴的野火常常燒燬一切樊籬。
溫哥華、香港、曼谷的狂暴之夜,那些可憐而討厭的妓女。
田歌是自己心目中的愛神,我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