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皺眉,之前去接我的那個老太監已匆匆走來,依然一臉討人嫌的笑容:“公主,皇上呆會閒了,自然會來瞧公主。現在公主還是在這裡侯著吧!”
就是再蠢笨,我也知事情不對勁了。仔細再將這太監瞧上一瞧,我確認我的確在皇宮裡見過,應該是哪個宮的內侍總管,而不是惠王府的太監。
“啪”地一聲將那杵在跟前的老太監一張石灰臉拍開,我徑衝向宮外,卻未能衝出去。
照規矩,原來跟我的惠王府侍衛在延寧門外被攔住了,沒能跟進來;現在,我的宮門外,值守著一隊宮廷侍衛,人數多得實在讓我沒法子認為他們是在保護我。
“讓開!我要去見我皇兄!”
我喝命,拿了隨身短劍連連劈砍,卻發現這些原本看來十分膿包的侍衛,對付起我來一點也不含糊。
“公主,屬下們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手腕一緊復一鬆,幾乎毫不費力,我被收去了短劍,扔回宮內,力道恰到好處,既傷不著我,又能讓我感到些微疼痛。
我爬起身來,再要出去時,宮門已緊緊地閉了。轉身面對宮裡那些宮女太監,一張張因太久未見而看來陌生的臉,都在無聲地退卻,迴避著我的目光。
四周粉牆金扉、雲鳳廊柱,金碧輝煌的翹簷盡頭,六隻精製走獸正猙獰瞪我。清寂的風從梧桐樹梢冷冷吹過,幾瓣落花擦著臉龐飛落,讓我哆嗦了一下。
我終於意識到,我是被軟禁了。
春欲晚,微風涼碧衣(十)
軟禁我的人,不是剛板起臉就能被我撒嬌鬨笑的蕭寶溶,而是皇后,或者說,是大哥永興帝。蕭寶溶一定沒生病,這應該只是把我騙入宮來的彌天大謊。
可軟禁我做什麼?
最近我很安份,至少在皇室看來應該是很安份,所有的鬧騰,都給蕭寶溶掩藏得好好的,何況這十幾日都遠遠呆在城外的相山,更沒招誰惹誰。
難道是蕭寶溶出了什麼事,連累到我?又或者,朝中出了很大的變故?
所有我可以倚靠信賴的人似在瞬間都離我遠了,將我一個人扔到了悽曠的原野上。我抱了肩,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孤獨和無助。
我忍住想叫罵的衝動,努力凝定了心神,走到其中一名宮女面前,和顏悅色問道:“是誰安排你們在這裡等侯服侍我的?”
宮女瑟縮地退了一步,才怯怯道:“是清寧宮常公公派了我們來收拾等侯的……”
清寧宮,正是皇后所居中宮。
沒有永興帝的認可,吳皇后應該不敢輕易來動我。
我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看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心底卻越來越煩躁,勉強剋制了自己,坐下身來,宮女送來茶水,卻是我平常並不愛吃的白茶,無意識地端起啜了一口,卻給燙著了,不由大怒,揚手將茶水擲了出去,叫道:“你們想燙死我麼?還是清寧宮派了你們來想整死我?”
話未了,已聽得吳皇后的聲音在外面傳來:“皇上,看來咱們惠王並沒把文墨公主教導成賢淑的女孩兒啊!怎麼還這等暴躁!”
我暗叫不妙,蕭寶溶再三和我說過,在家怎麼鬧都沒關係,到了皇宮裡一定要安份。不管為了什麼事把我困住,若把永興帝得罪了,蕭寶溶和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永興帝蕭寶雋踩著淋漓的茶水走入殿中時,我已經收斂了滿臉的怒火和煩躁,只裝作不曾聽到吳皇后尖刺話語,依著蕭寶溶所教的溫順態度,乖乖上前行禮:“阿墨見過大皇兄,皇后娘娘!”
永興帝著一身金燦明耀的家常袍服,三色金繡的五爪團龍鱗爪如鉤,瞠目而視,威風赫赫,本該將人襯得更英武過人的,但永興帝膚色發暗,本來還算端正的面容有些浮腫,眼眶下一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