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家。”依舊是淡淡的聲音,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話音還未落,下一秒,我已被他打橫抱起。“放開我!”我驚呼,喘著粗氣掙扎,他卻不肯放開我。身旁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無不腳下生根地愣住,神色各異地看著我。臉上一熱,我猛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直到牙齒痠疼,直到口中泛出濃濃的血腥味。子桓一臉陰沉,卻是不為所動,依舊緊抱著我大步走回營帳。
營中計程車兵已經用過晚飯,此時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休息聊天。見到子桓如此歸來,沉默了數秒,隨即竟是鬨鬧一片。
“哈哈,子桓公子抱得美人歸!”
“自古美人愛英雄,看那小娘子一臉的嬌羞,可是子桓公子太過勇猛嚇壞了人家!哈哈哈……”
子桓對於將士們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抱著我徑直進了他的營帳。
“吃些東西吧。”輕輕把我放到桌邊的凳子上,淡淡的語氣,臉色依舊不好。默默轉身褪去了他的長袍,那原本潔淨的衣服,肩膀處赫然一片紅色的印記。
眼前的桌子上擺著兩副碗筷,幾樣飯菜卻是一動未動。現在早已過了吃飯的時間,難道他一直在等我嗎?
帳外的鬨鬧聲更大,一大群血氣方剛的青年唧唧喳喳地說鬧著。話題無非是剛剛那一幕,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將一個女子抱進帳子,任誰都會浮想聯翩。不過我可不是那古代三從四德,臉皮比紗還薄的女人。見子桓正俯身翻找著什麼,我起身大步向帳門走去。
“你要去哪?”冷冷的聲音傳入耳畔,隱隱含了怒意,如墨的幽深眼眸中,神情更是複雜難測。“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我不語,只是依舊向帳門走。眼看就要走出帳外,卻又被他攬住。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瞬,卻發覺自己已經被他甩到了床上。“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討厭到不願多看我一眼?”微涼的薄唇狠狠吻上了我,帶著幾許霸道,幾分故意的挑逗。我拼命掙扎,卻又被他按住,直到快要窒息時他才放開了我。
我猛喘幾口粗氣,隨即冷笑一聲,譏諷地說道,“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你只是那倒黴的周公而已!”
眼前的身影猛地一震,眼中閃爍著盛怒的火焰。“是誰和你說的這些?孔融?楊修?還是禰衡?”
我冷冷望著眼前憤怒的人兒,莫名大笑起來。“知道是誰說的又能怎樣?就算你能殺了他們?又怎能殺盡天下悠悠之口?!世人皆說甄宓命貴不可言,可看我漂泊數載,顛沛流離。愛而不得,得而不愛。不僅失身於他人,還被冠以妲己之名,被人如物件一般算計,真真是命貴不可言……”我的笑聲哽在喉頭,心中酸澀,淚水不斷湧出。最後,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許是被我的極端舉動嚇壞了,子桓眼中的怒氣漸漸退了下去。輕輕將已經疲憊不堪的我擁入懷中,子桓淡淡的話語徐徐傳來。“不會的,不會如你聽到的那樣的。我不會是那周公,你也不會是那妲己。我會將你視若珍寶,用盡生命來愛護。從此再也不讓你受那流離之苦,我的家便是你的家。宓兒,莫要再拒我於千里之外了。讓我來照顧你,疼你,愛你,而你,也莫要再離我而去了……”
溫熱的氣息傳入耳廓,有些癢癢的。我掙脫不開,只得悶悶將身體轉向裡側貼著牆。不論子桓說著什麼,一概裝作聽不到。意識逐漸模糊,我與子桓便以這種奇怪的姿態,懷著各自的心事,靜靜入眠。
建安九年八月,曹操奪取鄴城,擁有了冀州大部分地方。九月,獻帝命曹操為冀州牧,曹操辭讓又回到兗州。
這一日,曹軍拔營回師,目的地就是許都。
“父親說,等我們回到許都,便可擇日完婚。”
子桓的話又在耳畔響起,擇日完婚,擇日完婚,真的就要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