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道,“墨瞳兒等急了?”
沈墨瞳道,“嗯!他若不來,我們不若回去睡覺!”
葉修道,“好不容易進山,又逢這麼好的月亮,墨瞳兒想睡覺多煞風景啊,為夫的,為你彈一曲吧。”
沈墨瞳應了,但還是忍不住嘟囔道,“那個黑靈打打殺殺的,想讓我永遠睡覺才是煞風景呢!”
葉修沒理她,手指按上琴絃。
琴聲在空山裡格外曠美悠揚,宛若花林月夜,浩瀚春江。
葉修彈的正是一首優美曼妙的春江花月夜。
有細細的薄雲拂月而過,流轉的風,讓鼻息間的桂香突然濃郁。
葉修迴環銜接,但手法已轉變,雖還是那首春江花月夜,卻由剛才的幽曠柔美,一轉成為清澈空明有金石聲。
樂音入耳,沈墨瞳的眸子裡閃過壓抑的欣悅,葉修對著她微微一笑,說道,“墨瞳兒為相公一舞吧。”
沈墨瞳將身上披風又加在葉修身上,亭亭起身,翩躚而舞。
她白衣,廣袖,一頭秀髮未綰而垂至臀下。
她的舞步如出水碧荷般風姿柔美,俯仰顧盼,意態橫生。
葉修的目光望著她,既寵愛,又閒散。
曲至後半部時,遠遠傳來洞簫的和聲。簫的低沉與琴的清朗,配合得極是熟稔無間不提,竟還漸起相生相發之意。
沈墨瞳迎風旋舞,廣袖生風。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卻令人突生一種不勝幽寒的死寂。
山石草木,星月天地,皆不再有聲息。
長久靜默,葉修欲嘆息,卻聽得遠遠的一聲冷哼,出口的話極是陰鷙肅殺。
“你是想用舊日之交,為自己的女人說情嗎!”
葉修靜聲道,“你我之仇,本也無關於女人。”
墨水黑靈冷笑道,“你既與洛二同生,自也該與他同罪!”
聲音斬釘截鐵,一聲尖銳的呼嘯,破弩而來。
沈墨瞳猱身而飛動,瞬息百變,蜿蜒輾轉。
如山野間浮游的霧靄,如穹廬裡流轉的飛煙。極輕靈,極倏忽,極幽魅柔美。
但墨水黑靈的輕功,也已登峰造極。
承影洛歡已佈置很多人手,只待黑靈的箭一現蹤跡,他們尋跡而去捉住他。可此時,他們卻無法判斷捕捉其蹤跡。
因為他也在漂移晃動,他手中的弓弩小巧而勁霸,咬住沈墨瞳的縫隙,如影隨形,處處致命。
沈墨瞳除了變幻身法,便是將手中刀舒開脫手而出,辯聲息而揮至,阻擋可能近身的箭弩。
曠美山林,只可見她的白衣,刀光,漸成一片,混淆視聽。
刀與箭的格殺碰撞,竟也清越而有金石之聲。
箭聲細密,驟然稀。
黑靈鬼魅般,突然欺身而至。
他抓住沈墨瞳的衣袖,沈墨瞳突然仰面傾身,跌落至他的懷裡!
她的長髮,飛散如青煙般,柔若遊絲輕拂過黑靈的臉上。
她仰倒在他的臂彎,那個瞬間是如此近,清晰得可以看見她纖長的睫毛,起伏的鼻樑,微挑的唇角。
近得可以聽見她的呼吸。
乃至於在已分辨好懷裡溫香暖玉的質感之後,黑靈尚未意識到,插入他前心的那把刀。
那個瞬間很是詭異,黑靈覺得好像在摘取玫瑰時不小心紮了刺,細長倏息的痛,然後沒有徵兆地緩緩流出血來。
而他的神志猶可判斷的,卻只是玫瑰誘人的芳華與香息。
事件就在那個瞬間停滯了。一時他們如石雕一般,保持了那個姿勢。
一黑一白,男的高大英偉,俯首傾身,女的仰面在他的臂彎裡,秀髮如瀑,衣袂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