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樓終究是市裡最好的酒樓,樊軍不像對待其他酒樓,喝過一次便不去了,仍然時常往雲來樓跑,某天晚上酒酣耳熱之際,突然聽得一個姑娘笑著和其他姐妹聊起這“小原村痴情弟弟”的事兒。
“我認識的小原村人雖然便只你一個。但那時一聽這名堂,不知怎地,腦袋裡立刻浮現出你的臉。”樊軍哈哈一笑,對著衛靖說:“我向姑娘們聊了兩句,問她們那‘小原村痴情弟弟’,是不是一個‘會莫名激動起來的少年人’,她們答是,我心想這便八九不離十了,果然今日便逮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擂臺賽那天我還擔心你曾和闖天門有過節,是否讓他們擄了。媽的,原來你自個兒回家,做你爹爹的乖兒子,真是不講義氣的混蛋!”
“我有什麼辦法,你根本不知道我當時處境!”衛靖大聲辯解,突然氣憤地說:“什麼叫‘會莫名激動起來……’,到底是誰在背後說我?氣死我了!”
“別激動了,你的於雪姐姐出來了!”樊軍拍拍衛靖,指著樓上:“這幾日我也時常見她跳舞、唱曲,是不錯,你對她痴情也不是什麼醜事。”
溫於雪跟著一票姑娘下樓,跳著新學得的舞步,輪流唱著些小調,每每輪到溫於雪之時,衛靖便站起鼓掌,逗得其他姑娘暗暗竊笑,朝著他指指點點。
溫於雪卻也有些尷尬,緩緩唱起一首家鄉曲子,曲調活潑清揚,衛靖聽得入神,喃喃地問樊軍:“樊軍,我的於雪姐姐果然是仙女吧。唉……”
樊軍也不答話,和衛靖一樣,凝神地看著溫於雪。
姑娘們輪流唱歌舞蹈,沒輪到的便忙著替客人斟酒挾菜。
小縵等幾個姑娘簇擁著溫於雪,來到衛靖和樊軍桌前,溫柔地挾菜餵給附近客人吃。溫於雪今天還是第一次學這工作。
“啊——”衛靖張大了口。數日下來,他也吃了不少其他姑娘喂他的菜,就等著今日溫於雪喂他,哪知幾個姑娘使個眼色,小縵立時將一塊雞肉塞入衛靖口中。
溫於雪挾著一小塊白菜,本要喂衛靖吃,一見讓小縵搶了,一時不知所措。小縵笑著催促:“快快,別停下動作,痴情弟弟已經飽了,有人還沒吃。”
溫於雪自然而然地將筷子轉向,挾向樊軍,樊軍怔了怔,也老實不客氣地咬去那白菜。
衛靖嘴裡還塞著雞,愕然半晌,將雞吐出,那幹姑娘卻已推著溫於雪走到其他桌去,伺候其他客人。
“嘻嘻,你們看,痴情弟弟要哭了。”小縵等遠遠瞧著衛靖,都樂不可支,溫於雪苦笑地說:“你們別一直欺負他!”
衛靖見溫於雪在別桌前挾菜喂客人,氣得說不出話,看了樊軍一眼,見樊軍還在咀嚼那塊白菜,氣得去掰他的嘴,忿忿地說:“給我吐出來!”樊軍哈哈地笑,推開衛靖,一口吞下白菜,點點頭說:“真是好吃,我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白菜。”
衛靖一股火衝上心頭,卻又不敢大吵大鬧,生怕造成溫於雪的麻煩,便只呆怔怔地瞧她好半晌,喃喃地問著樊軍:“於雪姐姐以後每日都要像這樣喂其他男人吃菜嗎?”
樊軍也怔怔看著溫於雪:“我不知道……”
“我不想她這樣……”衛靖嗚咽地說,揉揉眼睛,不讓眼淚落下。
樊軍嗯了一聲,自顧自地痛飲三杯烈酒。
這日正午,胡大廚子又領著隨從上了雲來樓。和往常一樣,雲來樓裡的姑娘更加忙碌起來,將一干客人趕了出去,跟著便是打掃、上菜、斟茶。然後是準備樂器。雲來樓裡的熟客似乎都知道這規矩,便是生客人,似乎也認得那胡大廚子的身份非凡,而不至於起鬨生事。
紅舞雲總會等一切備妥了,在樓上看個幾眼,然後下樓,舞上一出。有時會和胡大廚子說上一兩句話,有時卻一句話也不說,兩人只是相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