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師弟一點就明,試探著問道:&ldo;慎德山莊莊主,便是姓褚。&rdo;
褚掌門點點頭,散開雙眼焦距,用一種蒼涼的語氣說道:&ldo;我母親雖然身份低微,但我父親卻不是莊裡的僕人。尹師弟,你是個聰明人。不必我說,你應當也可以猜到,我父親為何要把我送入天脈山,我這些年又為什麼不敢和你們親近。哪怕不是為了我母親,我也不可能違抗父命。&rdo;
尹師弟忽然全身一震,雙眼倏然睜大:&ldo;師父去年,當真是因病……&rdo;
褚掌門也嚇了一跳,可不敢背上這個黑鍋,連忙撇清道:&ldo;不是我!不管你信不信,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豈敢背叛他老人家?慎德山莊的人待我如奴婢,要打便打,要殺便殺,只有在天脈劍宗,我才過得像個人樣……&rdo;
尹師弟的殺意漸漸退去,反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嘆了口氣。
他想起慎德山莊那些人,自己都有些可憐褚掌門了,抹了一把同情的淚水,繼續洗白自己和蕭大師他們。
&ldo;自從師父去世,我又當了這個掌門,他們便開始聯絡我,要我帶著本門替他們做事。之前因為我才繼位不久,門內事務繁多,又有韓師弟的事,暫時沒理會他們發出的訊號,上月下山採買時,褚垂裕他們便親自上門懲誡於我。&rdo;
尹師弟身上又湧起一股殺意,但這次肯定不是要殺他,所以褚掌門不僅不怕,還添油加醋,把自己當時受的刑誇大了幾倍。
&ldo;垂裕和二叔當時是受父親之命而來,莫說鞭刑,就算要殺了我我也不敢反抗。可就在我受刑不過,幾乎暈厥過去時,外頭忽然丟進一枚煙霧彈,然後魯大師就從視窗跳進來,一把拉了我就跑。後來他和我說了他的身份,他說他受了佛法點化,有心改惡從善,只是沒人肯信他。
&ldo;聽了他的說法,我就想到自己。我其實也想和慎德山莊斷絕關係,清清白白做人,免得有一天身份敗露,讓你們以我為恥,甚至要殺我而後快。他覺得和我同命相憐,又感激我教他出家避禍,就想法聯絡姚師弟,讓他把我母親也救了出來。如今我已打定主意斷盡和褚家的關係,你願意信我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想以後退出江湖,平平安安和母親度過一生就好。&rdo;
說到這裡,褚掌門就住了嘴,低下頭接著fèng他的袖子,沉默地等待著尹師弟的裁決。要是尹師弟接受不了他的身份,他就退出天脈劍宗,帶著老夫人投奔華大少;要是尹師弟還當他是師兄,肯讓他接著當這個掌門,他一定好好改造,爭取重新做人,帶領天脈劍宗走上集團化、企業化道路。
尹師弟也一樣沉默。直到褚掌門fèng完最後一針,低頭咬斷線頭,他才站起身來,從褚掌門手裡接過了衣服。
衣服補得十分平整,若不留心幾乎看不出曾扯破過。尹師弟將衣服穿到身上,就著燭光細看著那條袖子。良久,他忽然破顏一笑,若無其事地說道:&ldo;多謝掌門師兄替我補好衣服,下回我穿著一定當心,不會再將它扯壞了。天色不早,掌門師兄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rdo;
他走得極瀟灑,步履輕捷,腳步聲微不可聞。直到出了門,他都再沒回頭看褚掌門一眼,只在出門之後,回身帶上了門,然後便一路往自己下處走去。
褚掌門覺得自己腦子不大夠用,分不出他是怎麼個意思,是打算就此放過他呢,還是要來個秋後算帳。他一肚子心思,也不敢睡覺,直至更深夜靜之時,蠟燭依然點著,光芒透出窗紙,在一片黑暗之中極為醒目。
就在這靜謐冬夜之中,院裡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房門被人粗魯地推開,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