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聽出她話裡的滄桑，想起自己剛進宮時的茫然惶恐，竟然覺得好象已經過去了十年，幾十年似的那麼久遠。以為會記一輩子的人和事，在記憶中刻畫下的痕跡，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深。

餛飩果然買來了，阿福自己吃了小半盤子，味道似乎還是印象中那樣香。李信不肯用筷子，吃的一嘴兩手油乎乎的，張氏生怕他弄髒衣裳，不停的勸：&ldo;小祖宗，讓人餵你好不好?用筷子吃吧?這讓人看見成什麼樣子。&rdo;

阿福就不勸。

能童真快樂的時候就儘量自在的享受吧‐‐再過兩年，即使讓他用手抓他也不肯了。

李固天擦黑時便回來了，一邊進門一邊笑著說：&ldo;今天讓人買了餛飩，你吃了吧?&rdo;

&ldo;吃了不少。&rdo;阿福笑著替他將衣服解下來搭到一邊：&ldo;現在打嗝還都是餛飩味兒。&rdo;

李固湊過來：&ldo;我聞聞。&rdo;

阿福把他的臉推到一邊：&ldo;噯，屋裡有人。&rdo;

&ldo;沒有，都出去了。&rdo;

&ldo;別鬧，先洗手洗臉，再來抱兒子。&rdo;

李譽吃飽喝足，裹著大紅肚兜，趴在榻上自得其樂。

李固果然洗了手洗了臉又回來，李譽呀呀呀的說著別人都不懂的話，阿福抱起他塞到李固懷裡，看著他手慌腳亂又託頭又抱腰的，就忍不住好笑。

&ldo;咦?&rdo;李固覺得懷裡的胖小子沉了不少：&ldo;他可有點壓手了。&rdo;

&ldo;小孩子這會兒長的最快。&rdo;阿福替李固拆去發冠，把頭髮梳順了用頭巾再鬆鬆的挽一下，能輕鬆涼快不少：&ldo;再過兩三個月就會長牙了。&rdo;

李固驚嘆：&ldo;好快啊。&rdo;

外人看著挺穩重的成王爺象個天真的小孩子一樣感嘆：&ldo;那再過幾個月，是不是就該學說話了?&rdo;

&ldo;有的早些，有的晚些，聽說女孩子學說話快，男孩子總要慢點。&rdo;

阿福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很柔軟的手。

李固微微出神，阿福問他：&ldo;發什麼呆?&rdo;

&ldo;不是……&rdo;李固回過神來，問：&ldo;外頭在做什麼?&rdo;

&ldo;關門啊。&rdo;阿福覺得他真有些神不守舍，天黑下來，關門，掌燈。

&ldo;是不是白天太累了?&rdo;

李固說：&ldo;也沒有。&rdo;

&ldo;有湯，喝一碗吧?&rdo;

冬瓜湯端上來，很清淡。

雖然天要黑了，可是院子裡花香氣卻顯的更濃。簾子都放了下來，阿福用簪子撥亮燭芯，再將紗罩安放好。

李固是有些心事，但是他既然不說‐‐阿福能猜出來，多半他又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這一點阿福很瞭解。李固總是想把她保護的嚴嚴實實的，不讓她經受一點兒風雨。

可是阿福想了解他的心事，想替他分擔。

雖然她出不了什麼主意，也不懂得外頭的那些事情……

甚至家裡的事，她都沒辦法自己定奪下來。

比如，那位婉秋姑娘，還有武姑娘……

一想到這兩個人，阿福的頭都大了。

李固倒過來問她：&ldo;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