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子,牢房內只有揉玻璃紙的聲音,那是韓德森不斷摺疊著空煙包內側,折得很密實,然後儺開來,沿著線折回去之後又儺開,一遍遍重複不停歇,顯然只是為了讓手指有事情做。
沒有人可以忍受這種氣氛。隆巴終於開口了。&ldo;夠了,可以嗎?我都要被逼瘋了。&rdo;
韓德森詫異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好像渾然不覺。&ldo;這是我的老習慣,&rdo;他怯怯地說,&ldo;一直戒不掉,就連心情好的時候也一樣。你記得吧,對不對?每次我搭火車,時刻表一定會變這樣。看醫師或牙醫的時候,只要我坐下來候診,雜誌也會被我折成這樣。就連在劇場,節目單‐‐&rdo;他突然住口,迷茫地看著對面,視線穿過隆巴的頭。&ldo;那個晚上和她一起看錶演,我記得我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真好笑,這種小細節現在居然回想得起來,都這麼遲了,比這更重要的事、能幫助我證明清白的事,我都想不起來‐‐怎麼回事?你幹麼那樣看我?我已經停下來了。&rdo;他扔掉受盡摧殘的包裝紙,讓隆巴看他兩手空空。
&ldo;不過,節目單你扔了吧?和她在一起的那個晚上。你八成和其他人一樣,節目單留在座位或扔到地上了吧?&rdo;
&ldo;沒有,她留下來了。我可記得了。很妙,但我卻記得。她問我可不可以兩份節目單都給她。她還說是要紀念她的隨興衝動。我不太記得她的用詞,但我知道她收了起來,我親眼見到她收進包包裡。&rdo;
隆巴站起身。&ldo;這有點搞頭,只要我們知道怎麼拿到手就行了。&rdo;
&ldo;什麼意思?&rdo;
&ldo;這是我們唯一能確定她擁有的東西。&rdo;
&ldo;我們不確定她是不是還收著啊,對吧?&rdo;韓德森糾正他。
&ldo;如果她一開始有意要保留,那就很可能一直收著。劇場節目單這種東西要不扔掉,要不就是好好收起來。如果當下沒丟,那就會年復一年地收著。如果我們能拿這東西設圈套就好了。我是說,這是你和她之間唯一的連結‐‐因為那本節目單,從封面到封底,每一頁的右上角都會有摺痕,你絕對不放過任何一頁。如果我們可以讓她帶節目單來,不多想‐‐那自然就證實了你們那個晚上在一起。&rdo;
&ldo;你是要登報嗎?&rdo;
&ldo;那一類的做法。收集各種物件的人都有:郵票、貝殼、蟲蛀過的傢俱。我們當垃圾的東西,他們可能當成寶,什麼錢都願意付。只要收藏家開價,很多人願意割愛。&rdo;
&ldo;然後呢?&rdo;
&ldo;這樣講吧,我是劇場節目單收藏家。一個瘋癲古怪的百萬富翁,浪擲千金。這不只是我的興趣,根本到了偏執的程度。我一定要蒐集城內每一間劇場、每一出表演的節目單。每一季我都要。我突然憑空冒出來,找個地方當臨時店面,然後就刊登廣告,四處散播訊息。就當我是瘋子,願意拿錢買沒用的東西。在那幾天之內,任何人都可以拿節目單來賣。報紙可能會加油添醋,還放些照片。這年頭什麼都賣、什麼都不奇怪。&rdo;
&ldo;你設的這局破綻百出。不管你開多高天價,為什麼她會有興趣?如果她很有錢呢?&rdo;
&ldo;如果她已經沒那麼有錢了呢?&rdo;
&ldo;我還是覺得她會嗅出問題。&rdo;
&ldo;對我們來說,這本節目單很關鍵,對她來說則不是,那怎麼會察覺到有問題?她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