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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頁

鍾逾白坐一側,發梢仍顯得微濕,爆棚的荷爾蒙,對她吸引力拉滿。

她安靜地看著他倒酒,他沒做什麼表情,眸光淺淺,低頭看著酒水。

歌裡唱到:外貌早改變,處境都變,情懷未變。

紀珍棠的心突然被擊了一下,她倏然緊繃身子,握緊他的腕:「誒,我突然覺得,你很像我小時候認識的一個人。」

鍾逾白被她猝然一拉,手晃了下,酒灑一桌。圓圓小桌子,本來佔地面就不大,盛不住一點酒,稀里嘩啦落一地。

他說:「這是幹什麼?」

放下酒瓶。

紀珍棠臉一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拿來紙巾幫他擦地,內疚地說:「這地毯是不是很貴?」

鍾逾白淡道:「不值一錢。」

他將她手推走,不讓她幹活。

紀珍棠笑了:「要不是你這麼縱容我,我估計早就死幾百回了。」

昂貴的地毯被她毀掉,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可能因這小小的洇濕就要全部換新,她內疚滿點,但對鍾逾白來說,或許是真不值一錢。

他壓根沒看上兩眼,簡單擦了下桌,就接著幫她倒酒。

她忽然覺得他那天說的大小的問題挺有道理的。

紀珍棠看著自己小手指的指甲蓋想,鍾逾白那天在晚餐之後,回程車上,對她又補充幾句,話裡可能是在說茶莊的事,也或許不是。

他的語氣循循善誘,讓她覺得是在講人生。

「如果一個人付出自己能力的百分之一,就能得到你百分百的感恩戴德。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不想順應這種不公,你就坦然接受。感恩基於平等,但在這世道不談平等。我貢獻一個指甲蓋,你說句謝謝就夠,不必覺得虧欠。」

她那時有些醉得不行,茫然問他:「為什麼這樣說啊?」

鍾逾白笑一笑,敲她腦袋:「今天是我,明天萬一是別人。一點小恩小惠,買你低人一頭,豈不是容易上當?」

她忽然想起他說的這話,自顧自點了下頭。

於是也沒去管那地毯了。

腳趾碰在上面,覺得涼津津的。

喝了會酒,紀珍棠還沒到醉的點,但歌聲太美妙,讓她浸在這個夜裡,出不來,也不想他結束。

她想起蘇雲梨。

跟鍾逾白說:「那天我室友說要出國,心裡羨慕了一下,其實我當時高考也想留學的,學藝術,總覺得要鍍個金才好。可能我的想法太狹隘,我也不知道對不對。當然我沒有資格和我爸爸談這些,他供我讀書就很給面子了。」

他問:「想留學?」

她沒吱聲,過會才說:「不知道,我很迷茫,深造這兩個字聽起來很厲害嘛,卻搞不清楚為什麼要深造,可能我年紀還小,站在山底望山峰,不知道真的登上去之後,會看見什麼。」

紀珍棠說著,覺得沮喪:「也不知道人為什麼要在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做出人生大事上面的選擇,像摸著石頭過河,稀里糊塗的。」

鍾逾白說:「學識令人獲益最多的一點,是選擇的權利,它讓你的未來擁有更多的可能,思想進入更為寬廣的維度。任何事情,一旦與功利掛上鉤,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她懵懂地說:「怎麼放棄功利,上學不就是為了掙錢嗎。」

他說:「可以轉變一下思路,等到你學成歸來,願意做珠寶大亨,很厲害。你想做採茶小妹,也不錯,勞動最光榮。即便是打算待在家裡啃老,只要有條件,這也是你的選擇。而不是被一張學歷架到高處,讓路變窄。」

她反駁:「可是世俗層面來看,大家就會很唾棄高學歷低成就的人啊,把當鹹魚的人看得罪不容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