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困難坐到椅上的年輕囚犯,又將自己的亂髮撥弄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對著食堂裡的一干重犯們笑了笑。
蒼白瘦削的面龐上,那絲笑容竟是無比干淨自然,陽光燦爛,誠懇真摯,哪裡像是一個平靜之中蘊著瘋癲的危險人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鄰家男孩兒。
年輕囚犯一路噹噹行來的陰森寒冷,與這一抹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那些重犯們被震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就連年輕囚犯身邊警惕的看守和二三樓上那些全神貫注瞄準的警衛們,都感覺到他們本不應該感覺到的放鬆。
……
許樂並不知道自己先前的回眸一笑,真真地險些在傾城監獄裡傾了一把城,把那些如臨大敵的警衛和犯人們都震了一把,他只是按照他這輩子慣常的做人態度,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便會堆出滿臉真摯的笑容,讓身周的人高興一些,也讓自己少些麻煩,只是他明顯沒有想到,他現在是在看守森嚴的軍事監獄裡,他笑容的物件,都不是一群正常人。
吃完了在傾城軍事監獄的第一頓飯,他便被送回了屬於自己的囚房,依然是單獨看押,但是這房間裡的佈置和設施,卻比原先那座監獄好多了。許樂摸了摸床上整齊的被褥,又走到裡面試了試馬桶的坐感,開心地笑了笑。
只是看到鏡子中那個臉色蒼白,一頭亂髮的自己,他的笑容才漸漸斂去,被單獨關押了四個月,看不到陽光,那些髮根就像是無人監管一樣地瘋狂亂長,竟是已經過了肩膀。
“希望政府能讓自己剪個頭就好了。”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忽然想到幾年前在東林的時候,他欺騙了鮑龍濤後,也曾經在鏡子裡看著自己的容顏發呆,只是那時的他會為了那樣一件事情緊張到極點,而如今身處聯邦最可怕的秘密軍事監獄之中,卻就像在家裡一樣心情平靜。
他眯著眼睛,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政府會忽然把自己從那個黑暗的囚房裡放出來,為什麼會把自己從狐狸堡壘轉來傾城監獄。
用熱水洗了一把臉,坐回牢房的床上,許樂低著頭回憶著那一百多天的日子,心頭也不禁感到一陣寒冷,孤獨果然是人世間最難忍受的事情,與此相比較,這間軍事監獄雖然也是單獨囚禁,但至少有光線,吃飯的時候能夠看到人,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享受。
他低著頭回味著過去那些難熬的每分每秒,然後向後躺下,躺在軟軟的床上,眯著眼睛,盯著頭頂單調的天花板,總覺得被刷成淡黃色的天花板,在自己的眼眸裡漸漸變成了一團漆黑,除了遠處偶爾飄過的幾顆隕石外,什麼也沒有。
……
四個多月前,在和平基金會大樓內被逮捕後,他與施清海便被聯邦分別關押。他連夜被第二軍區帶走,進行了必要的醫療和相關程式之後,便被關押進了狐狸堡壘特殊監獄。
狐狸堡壘是一座太空監獄,處於S2星系外緣,正對著黑暗天幕的方向,監獄的合金表體之外,便是冰冷的真空,在那種環境下,想要越獄,基本上是痴心妄想。
被關在太空監獄裡的許樂,作為被嚴密看管的重犯,可是沒有越獄的衝動,他其實只是想有人能夠來審審自己。
然而沒有人審訊,沒有人問話,單獨的黑暗囚房裡沒有蟑螂,沒有螞蟻,就連太空船最討厭的老鼠也沒有,只有一片寂靜,還有定時自動送來的食物。
整整一百四十一天的時間,他一個人處於黑暗之中,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小視窗外的無盡宇宙黑暗天幕在看著他,在那片天域裡,連不眨眼的星星都難以找到一顆。
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除了安靜,還是安靜,黑暗的連他以為自己的牙齒都是黑的,安靜的他經常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總覺得那是在敲鼓。
在那種幽暗無聲孤獨的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