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過似乎逐漸接近。看起來像是發亮的雨、一團閃著光點、翻騰的灰雲,就像從遠處看到的雷雨。
只不過那光亮不像閃電那樣落下,而是掛在起起伏伏的黑暗下方,打亮雲團。特克經常看到海上吹起的暴風雨,他估計這場暴風雨大約以本地風速接近。從發出的光看起來,似乎是由各自發亮或燃燒的粒子構成,或許和雪一樣稠密。不過他也說不準,因為赤道洲這個區域是不下雪的,而他最後一次看到雪是許多年前在緬因州內陸。
他首先擔心的是火災。麥哲倫港是個火藥庫,擠滿了平價住宅,碼頭區有數不清的倉庫和運輸裝置,海灣處處有油輪和液化天然氣船,輸運燃料給永不滿足的地球。結實的暴風像一把點燃的火柴,從東面襲來,他不敢想象後果。
他沒對麗絲多說什麼。他想她已經得出許多和他相同的結論,不過她沒有提議逃走。她夠聰明,知道無處可逃,也跑不過這團東西逼近的速度。不過當這團東西接近海灣最南邊的陸地時,她也緊張了起來。
「它沒有一直亮下去。」她說。
哈雷的工作人員把桌子從中庭拖進去,彷彿這樣真有什麼保護作用,他們也勸剩下的客人待在室內,直到有人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侍者跟特克很熟,就讓他獨自留下。於是,他和麗絲又在外面待了一會兒。兩人看著照明彈的光(不管那是什麼),在遠處海上舞動。
沒有一直亮下去。他明白她的意思了。那移動、閃亮的光幕還不到海面就漸漸消逝在黑暗中。燃燒盡了,也許。這倒是頗令人鼓舞的跡象。麗絲拿出手機,接了一個本地新聞廣播臺,轉述零星內容給特克聽。他們說到有一陣「暴風」,或者說在雷達上看起來像是暴風的東西,邊緣朝南北方伸展好幾百公里,中心大致是在麥哲倫港上方。
此刻,光雨落在海岬和港口。港口內有幾艘遊輪和貨輪停錨靠岸,船上甲板和上層船體全都照亮了。光雨順著地勢往上飄,愈飄愈高,整片山麓像是籠罩在陰森光芒中的峽谷壁。這時,貨物吊車的側影變得朦朧不清了,遠處城裡那些高聳的旅館大樓變得黯淡了,露天市集和市場也消失了。不過沒有東西爆炸起火。還好,特克心想,繼而又想,可是它可能有毒。它可能是任何該死的東西!「該進去了。」他說。
哈雷的侍者領班叫泰瑞爾,特克在魯布艾爾卡里油管區工作時曾經和他短暫共事過。他們不是死黨,不過交情還算好。當特克和麗絲終於離開中庭時,泰瑞爾看來鬆了一口氣。泰瑞爾把玻璃門關上,說:「你有沒有一點頭緒?」
「沒有。」特克說。
「真不知道該逃呢,還是索性就欣賞這場演出?我打電話給我老婆。我們住在平房區。」那是幾公里外海岸邊的住宅區,房租很便宜。「她說那裡也一樣發生這種事,有東西落在屋子上,看起來像是灰。」
「沒有東西燒起來嗎?」
「她說沒有。」
「可能是火山灰。」麗絲說。特克不得不佩服她處理這一切的方法。她很緊張,但看不出來害怕,至少不會害怕到不敢提出推論。「應該是海平面那邊的地殼活動,海里有什麼事……」
「像是海底火山。」泰瑞爾點頭說。
「可是如果是那麼近的地方,我們應該會在灰落到我們這裡以前感覺到什麼,比方說地震?海嘯?」
「就我所知,沒有這類報道。」特克說。
「灰……像塵灰,灰灰粉粉的。」泰瑞爾補了一句。
特克問泰瑞爾廚房裡有沒有咖啡,泰瑞爾說:「噢,這主意不錯。」於是進去檢視。餐廳裡仍然有幾名客人,他們沒有更好的地方可去,但是也沒有人在吃東西或是慶賀。他們都坐在最裡面的桌子旁,緊張地跟服務人員說話。
咖啡送來了,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