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困獸被轄在鐵夾之中。腳上的鞋子掉了,布襪下是冰涼而潮溼的地。她想站起來,身子卻有點發軟。
舒書拿起她的鞋子,輕柔地拍掉她布襪上的細沙,將鞋子套在她的腳上。她哆嗦著,卻沒有一絲力氣,方才的一段奔跑讓她力竭。
火光下,他的眼睛亮得驚人。那一雙眼睛本很漂亮,如碧水。此刻那水彷彿隱隱沸騰著,如火般熱烈。“我只是說喜歡你,你就嚇成這樣麼?”
他感覺到手下的胳膊有些顫抖,心裡一軟,放柔了語氣:“你知道麼,其實我小時侯連一隻兔子都不敢摸,比你還膽小。”
她默默無語,眼中全是恐懼,他有些後悔,也許不該這麼快說出來那些話,勾起了她的恐懼,可是他又不後悔,他喜歡看她這樣楚楚動人的模樣,在他掌下倔強地不屈。他並沒有多少與她獨處的機會,所以他不能放過。他也知道她心裡有計遙,要奪她的心有多難,可是他做的事沒有一件容易的,得到她也是其中之一。
“你知道為什麼我的血有毒麼?”
小詞搖頭,不關心他的一切,只想快些離開這裡。
“我爹有六個小老婆,二孃對我最好,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叫上我,比我娘還親。我身子一直很弱,我父親只有我這一個兒子,生怕養不活,請了不知多少師父教我武功,強健體魄,卻一直不見成效,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二孃一直對我下毒。她沒有兒子,也不想讓別人有。我雖然治好了病,血裡的毒素卻一直清不乾淨。不過事情有利有弊,毒藥對我再也不起作用。我才知道膽小善良不好,兔子總是被鷹和狼吃掉。特別是男人,一定要做狼,做鷹,才好吃掉你這樣的小兔子。”他低低的笑了一聲:“我以後叫你小兔子可好?”
小詞慌張地掙脫,叫道:“不要。”
舒書放鬆了手勁,卻仍是牽著她的胳臂,低聲道:“我不會對你怎樣,你為什麼那麼怕我。你難道沒有一絲絲的感動麼?你知不知道剛才要是被燕國侍衛發現,我會被圍攻,若是我為你死了,你會不會難過?哪怕一點點?”
他的語氣突然悲傷起來,寂寥滄桑,眼眸黯然帶著傷痛和失落,定定地看著她。他的面容上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小詞從他的眼光裡掙扎出來,微微顫抖著聲音:“我謝謝你為我今日所做,來日再還你這個人情。可是,我不喜歡你,你也不要喜歡我。”
【中卷】
一夜春風來
舒書放開她,黯然道:“我沒要你喜歡我,我只是讓你知道我喜歡你,這就夠了。”
小詞不語,飛快地沿著暗道往前走,她扶著土壁象是找一個支撐,心裡慌亂不堪,她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和舒書。
舒書再無聲息,只有一個火苗在她的身後緊緊相隨,照著她腳下的路。而他的氣息卻如影隨形讓她徒感壓迫。
暗道終於走到盡頭,小詞似已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暗門開啟的一瞬,她有重見天日如釋重負的解脫之感。站在房間裡,她深深呼吸著清新的夜風,閉一閉眼想將剛才的一幕忘掉。
包袱遞到她的手中,小詞心定下來,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舒書倦倦地回過身,道:“不必謝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小詞拿了包袱匆匆回到房間。夜色沉沉,她突然很想念計遙,一牆之隔的他,此刻應在夢裡,並不知道暗道裡的一個時辰她是如何的難熬。她默默祈禱著,燕軍快些撤離吧,她和計遙就可以遠離這裡,遠離舒書。他雖然沒對她做什麼,單單一個表白已經她心頭大亂,驚惶失措。似有暴風驟雨即將席捲而來,這樣的預感讓她深深地不安。這種不安來自直覺,就象是置身於一場漫天的大霧之中,看不清楚危險的所在卻莫名的恐懼著,想從中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