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鏐解釋:“為我兒自是其中一條,更主要的是董昌此人心境已變,照以往這麼明顯的挑撥,他即便有所猜疑,在明面上總是與我站一道的。我無從猜測其變化之緣由,只能推測與楊行密封節度使一事有關。董昌費盡心機,不惜使浙東道民不聊生也要背道而馳向唐皇室進貢,更與其他節度使因此事交惡,這才求得節度使一職。而唐皇室卻罔顧其心意,只顧自己制衡,將在董昌看來渾水摸魚、趁火打劫的楊行峰也封為節度使,他之內心極其不平。如此心態之下,你爹我本還有幾年可喘息的日子蕩然無存,眼下只得速戰速決。”
“如何速戰速決?”吳六疑問,在他看來,若想剷除董昌,必先得有一個合理的理由。董昌經營浙東道這些年並不成功,覬覦浙東道,想取而代之的代有人在,比如楊行密。若無正當理由出兵,楊行密必然援助,屆時他爹便會腹背受敵。
“此事我與羅夫子已商議過,有一個穩妥的法子,既可止了其他人的覬覦之心,又可名正言順。”錢鏐道。
“具體就不解釋了,大致倒可以說一說。”羅詔諫看了半天戲,方才開口,“現各方節度使皆已無視唐皇室之權威,不少人已有心自立分而治之,董昌在唐皇室那邊吃了這麼大個虧,必然惱怒走向自立。只要他自立為王,我們便可上書唐皇室,由其下詔命我們討伐。”
“可短時間內,要促其反很難。”吳六點出了要點。
羅詔諫一笑:“所以才讓你逃婚拖延時間。”
吳六一愣,原來他竟已被算計得這麼深。
羅詔諫看出吳六想法,不爽了:“怎麼不想逃?也行,左右楊行密必然不會把嫡女嫁進門,定是找同族的女子過來充數,你勉為其難接下,往後有得是跟楊行密掐架的時候,找個理由打發回去就是。”
吳六當即搖頭,這不行,他已有沈淼,他爹關注了開山闢田一事,自然也知兩人之事,多日未曾提及便是默許。他可不想再討什麼女子進門。
“這不得了。”羅詔諫鄙視吳六眼,“我統共就這麼一個寶貝弟子,我能不為他想嗎?”
吳六聞言大喜,忙要道謝,不想吳氏截了話:“羅夫子好生偏心,我也統共就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兒子,你忍心讓他百年後無人繼承香火?”
吳氏說著嘆息了聲,吳六站在一邊想不通了,他母親並不忌諱這種事,怎麼忽然說起這種話來。
羅詔諫明白吳氏意思,左右不過是他家弟子有他撐腰,以後風頭盛,怕自己兒子被壓得難堪。可……羅詔諫回想自家弟子在吳六面前的表現,嘴角忍不住抽了,壓吳六?怎麼可能!
不過徒弟做不到的事,師父做到就行,不就是強吳六一頭嗎?他來,便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此事就不成了,你說不過你兒子,可我弟子不同,我還是說了算的,我說不成他必然聽。”
吳氏一聽也深知緣由,氣勁也上來了,兒子都已經賠了,在其他事上,尤其是壓一頭的事上決、不、能示弱,當即拍桌:“不成就不成。”
“你說的?”羅詔諫挑眉。
吳氏回以冷哼。
羅詔諫遂掃了錢鏐一眼:“你呢?”
錢鏐果斷站陣營:“夫人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能吶,你們倆,夫妻齊心其利斷金是吧?”羅詔諫將目光投向吳六,“你呢?”
吳六自這三個童心未泯的老人家開戰時便已扶額,現見羅詔諫點名他,直接晃了晃手裡的名單:“再鬧下去,我直接回別莊帶人走了,這事不幹了。”
“別!”
“別!”
“別!”
三人同時說。
吳六遂將名單點燃燒盡,說了句:“記住了,必辦妥。”就摔門而去,一副憤憤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