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旁邊,沒有繼續往門外走。
連繼祖跟隨著連守仁,長大後就極少住在村子裡。村中與他同齡的,早就都成親生子,過著祖祖輩輩、週而復始的莊稼人的生活。即便是小時候曾經玩在一起,長大了,因為不常聯絡,又因為身份的差異,也早就疏遠了。
所以連繼祖在村裡,是沒有可以說知心話、散散悶的朋友的。這就是為什麼他一氣之下想往外走,最後卻只能在院子裡徘徊的緣故。
又或許,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好到外面去宣揚,所謂的家醜不可外揚。
蔣氏見連繼祖沒有出去,心裡略微安定,也恢復了一些理智。她一開始想要將趙秀娥叫出來說個清楚,現在卻也想到,這件事不好喧嚷的讓人知道。否則,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對她的名聲都是有害無益。
想到這,蔣氏抬起手掀起東廂房的門簾。就往裡面走。
這個時候已經是初夏時分,莊戶人家都換上了珠簾。這種珠簾,用的珠子可不是大戶人家的香閨中用的玉石、瑪瑙珠子,也不是後世的玻璃珠子、甚至塑膠珠子,而是一種農家自己種植出來的珠子。
那是一種被張氏稱作豆黍子的植物,這種植物長的青杆和高粱、糜子很像,結出來的穗子更像糜子。穗子裡包裹的是一顆顆原形的珠子,也叫做豆黍子。去掉豆黍子的外皮、並且曬乾後,這種珠子將變成十分光潤而且堅硬。豆黍子和蓮子相似。裡面有一條心,用粗針去掉這根芯子,就可以用線把豆黍子穿起來。
張氏今年就尋了些豆黍子的種子。在菜園子外圍種了一小塊地,打算等秋下結了豆黍子,就可以穿幾扇門簾子。
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到了夏天,用的都是這種豆黍子穿起來的簾子。心靈手巧的莊戶人家的媳婦和姑娘們,能將豆黍子穿出各種huā樣來。這種簾子既透氣,又能夠防蚊蟲,有風吹來嘩啦啦的響聲也很動聽。
蔣氏因為心裡有氣,用力過猛,一手就將大半的珠簾給拉扯斷了。
“哎呦呦,大嫂。你這嚇人吧啦地你是幹啥那?”趙秀娥的聲音從東廂房裡傳出來“看我懷著身子不自在,你也不能這麼嚇唬我啊?俗話不是說了嗎,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看我和你二郎兄弟。你好歹也得看著你這侄兒的面子吧。”
趙秀娥的好整以暇,讓蔣氏更加氣苦。
“趙秀娥,你、你也好意思說這些話。你剛才跟妞妞她爹說啥了?你平時就愛挑三唆四的,我是長嫂,我讓著你,沒和你一般見識。你還踩著鼻子上臉了?我沒招你沒惹你。你咋就心腸歹毒到這步田地,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親手抓住了?你平白的編排這種事情,你也不怕遭了報應?你害了我們,你能得著啥好?這老連家,她啥時候能讓你一個人霸佔了?”
蔣氏氣急了,上前去拉住趙秀娥,一句句地數落著。
“今天這個事,你不說清楚,我就和你沒完。走,你跟我上咱奶跟前,當著妞妞她爹,咱連家一家子的面,咱倆去對質。信口胡說,你也不怕進拔舌地獄。”
蔣氏也開口罵人了,不過她的罵法與周氏、趙秀娥等人的罵法不同。蔣氏罵的比較文明,但文明的罵法,也可以罵的非常狠。
比如說拔舌地獄,這可是相當毒的詛咒。連守仁和連繼祖都是讀書人,蔣氏跟著耳濡目染,也有了點文化。
趙秀娥坐在炕上,手臂被蔣氏拉著,她還是坐著沒有起身。
說實話,她一開始是有些心虛的。和連繼祖說了那些話之後,她預料到連繼祖會和蔣氏吵架,但是她沒想到,連繼祖脾氣這麼暴,沒說幾句話,就說要休了蔣氏。事情鬧的有些大,她真沒想讓連繼祖休的蔣氏,她只是想挑撥連繼祖和蔣氏的夫妻關係,要連繼祖不待見蔣氏,兩人關係惡化,蔣氏沒臉面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