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欄上看月亮。
因為今天夏子飛傍晚才走,所以等送走他再整理菜園拜月光就已經很晚了。
即使沒有障眼法,現在村子也很安靜,大家多數是作息規律的妖精,差不多家家都熄燈了。
塗幾卻不想去睡覺,他覺得現在即使上床了也睡不著。
一陣夜風吹過,撥亂了塗幾尾巴上的絨毛。
塗幾立起耳朵,朝空氣裡嗅了嗅,轉頭看去。
遠處有一股小小的光亮,一跳一跳,由遠及近。
塗幾縮了縮脖子,看了自己的屋子一眼——他有點想避開,但是有點失禮……
“唷。”
光亮停下了,映出一張精緻而魅惑的臉。
“白裡……”塗幾小聲打招呼。
他知道自己的畏縮看起來不太有禮貌,但這是天性,他就是害怕白裡,沒有辦法。
“真是難得。”白裡挑眉。“我聽說你也會做生意了——賺大了高興得睡不著?”
塗幾搖頭。“今天有點事。”
“你……都是這樣去,嗯,上班的嗎?”塗幾有點好奇地探頭看了看白裡的白色單袍。
白裡身前的狐火一明一滅。
“下了山再換。”白裡不以為意地說。“其實人類也不關心我傳什麼衣服去,工作的時候要換制服。”
塗幾想了想。“這麼晚還要工作,真辛苦。”
“這本來就是晚上的工作。”塗幾難得能大著膽子和白裡說話,白裡覺得挺新鮮,也就定了狐火和他說話。“而且晚上的人類比白天要有意思多了。”
“是麼?”塗幾眨眨眼睛,生起一個念頭。
白裡是村裡頂聰明漂亮的,很早以前就和人打交道了,能很熟稔地混進城市裡不露痕跡。照理說,白裡應該挺了解人類才是……
白裡看塗幾欲言又止的樣子,伸手彈了一下塗幾耳朵:“有話就說。”
塗幾被白裡的動作嚇得抖了一下。
“我想問問你。”塗幾想了想。“有人……向你求偶過嗎?”
塗幾加重了“人”的音。他知道白裡在山裡很受歡迎的。
“廢話。”白裡勾起嘴角。“人是最淺薄的,只要臉長得好,管你是人是鬼,只顧往上靠。”
“不過……”白裡收住話頭。
“不過什麼?”塗幾忍不住往前傾。
“有人向你示好了?”白裡突然靠近塗幾,撥出的氣噴在塗幾耳朵上。
塗幾驚得差點跳起來。
白裡一招得逞,滿意地直起身子。“人類喜歡我八成是因為臉,不過你麼,就不好說了。”
言下之意就是塗幾長得不夠看。
如果塗幾是人形的話,一定立刻紅了臉。
倒不是因為白裡話裡的輕視生氣,白裡本來就長得美極,他比不上。
白裡看他神態古怪,也懶得再逗弄他,轉身施施然下山去了。
塗幾呆呆坐在木欄上,爪子捧著臉。
白裡竟然一下子就說中了。
今天,真的有人向他求偶了。
“陶淵明生病了?!”塗幾睜大眼睛。
夏子飛安撫:“只是有點拉肚子。”
“我去看看它。”塗幾伸手拉夏子飛袖子。
“它現在在醫院呢。”夏子飛溫聲說。“我昨晚送過去……現在還太早了。”
其實夏子飛沒說實話,昨天晚上陶淵明不但拉肚子,還不停打噴嚏,如果不是夏子飛睡前又去看了一下,說不定就危險了——當時陶淵明耳朵都發燙了。
“怎麼會生病?”塗幾有點著急:“它昨天不是很精神的麼。”精神得花了一整天時間把他的菜園翻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