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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魏海烽記著是記著,但越記著越恥辱。別的不說,就說她這麼大歲數換工作的事,這事魏海烽能不領情嗎?但你總掛在嘴邊,時時敲打著,那魏海烽能好受嗎?陶愛華是不明白,對於男人來說,他們並不是忘恩負義,而是不願意一天到晚面對自己的恩人,尤其這個恩人是自己的老婆。你動不動就一大套:“……為了你的工作,我就得離開我幹了二十多年的單位,到一個新單位去,從零開始,跟一幫十幾二十幾的小姑娘一塊,從護士幹起!”“咱今天不說上夜班的事,不說上班路上要比從前多蹬二十多分鐘車子的事,單隻說,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是不是工作?你的追求是追求,我的追求是不是追求?”“……魏海烽,你摸著自己的心說,在你身處要職功成名就的時候,想沒想到過我,一個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的追求的人心中的滋味?”這些話,你說是說痛快了,可是說完了,效果呢?那效果絕對比沈聰聰就這樣默默地坐在魏海烽對面什麼也不說,要差,而且差得不止一點半點。人家沈聰聰這叫“別有幽愁暗恨生”,叫“此時無聲勝有聲”,為一個人擔憂要默默的,越默默的才越動情,越動情魏海烽看在眼裡才能動在心裡;這就跟上菜似的,一道一道上,吃的人才有心情,“呼啦啦”上一桌子,人家動兩筷子就沒胃口了。

過了很久,魏海烽苦笑了一下,對沈聰聰說:“記得有一次你問我,如果讓我選,升上去,但路沒建好,升不上去,但路建得很好,我選哪個。當時我沒跟你說,你還少列了一個選項,其實這個選項才是我最擔心的,是我想都不願想的!”

沈聰聰脫口而出——“出師未捷身先死?”

魏海烽無語。

魏海烽把沈聰聰先送回省報的宿舍,自己在街上又溜達了兩圈。他煩回家,尤其是心裡煩的時候,就更不願意回家。一回家,只要陶愛華在家,就沒高興事兒。陶愛華不知道是不是到歲數了,特別愛叨嘮,特別愛打聽。只要一見著魏海烽,就滴滴答滴滴答,來來回回翻來覆去,一會兒是你去哪兒了?一會兒是你怎麼啦?魏海烽如果稍微有點不耐煩,陶愛華就得說:“嘿,我關心關心你不行啊?你是我丈夫,我問問你去哪兒啦跟誰在一起,怎麼啦?不應該啊?是犯王法還是犯家規啊?”

陶愛華最近又添了一個新毛病,總是愛跟魏海烽計較一些虛頭八腦的事情,比如問魏海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這個問題怎麼回答?要是說實話,你的位置肯定比他的工作要靠後,而且不止比他的工作靠後,甚至要比他的弟弟他弟弟的客戶甚至他對門的趙通達都要靠後。他們有個事,哪怕魏海烽就是敷衍,也要抖擻起全部的精神;可是對你陶愛華,人家就未必有這個心氣,哦,不是未必,是壓根就沒有,也不可能有。所以你問也是白問,問了就是自取其辱。你陶愛華指責魏海烽把家當旅館,把她當自帶工資的老媽子,你認為這是他對你對這個家犯下的滔天罪行,人家可不這麼認為,人家認為是你不懂事,你更年期。而且本來人家可能有這麼點負疚感,你越鬧,人家的負疚感就越小,鬧到現在,魏海烽基本倒理直氣壯了。這就讓陶愛華更加不愉快,越不愉快就越鬧。陶愛華沒別的手段,這麼多年,她都是透過鬧透過鬥爭透過鎮壓來讓魏海烽服軟的。她嫁他這麼多年了,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為他做了這麼多犧牲,噢,到頭來,你魏海烽抖起來了,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啦?做夢!

所以,往往是魏海烽外邊越亂,心裡越不痛快,她陶愛華在家裡就越給他添亂添不痛快。她倒不是故意,而是,怎麼說呢,她不知道魏海烽外邊的情況,就見魏海烽回來陰個臉,跟她一句話沒有,要麼下班不回家,要麼下班回家屁大點工夫又出門了,說跟人談事,什麼事非得晚上談?而且一談談到半夜?還說喝酒也是工作,乾脆說工作也是喝酒得了。她能不跟他火嗎?能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