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城樓的門開啟,耶律凰吾緩緩走了出來,月光如白紗攏在她身上,令她面色顯得蒼白而朦朧。
“你一定很恨我吧。”耶律凰吾道。
寧雁離搖頭,“你救了我一條命,現在還給你,談不上恨。”
“你為我效力這麼多年,多大的恩情都還上了。”耶律凰吾站在那裡,未近一步。
寧雁離閉眼不再看她,“你救了我,教會了我很多,而你對我最成功的教導就是‘忠’,即便我看清了很多事情,我始終還是願意幫你辦事。哪怕犧牲性命。相較之下,我對於醫道的追求,我想過的日子。都是虛幻的泡沫。我沒有有什麼怨言,此刻還了你的恩情一切便休。我只盼……”
“來世再不遇見你。”
寧雁也不看耶律凰吾的臉色,轉身一邊前行一邊道,“但今生我便是你養的一條狗也生出一兩分情分,我便將這最後的情分也用掉,願你美夢成真。”
她說罷,加快腳步離開。
在她的預想中,若不是因試藥而死,哪怕就是死在莫思歸的手裡呢也算是不錯的歸宿。
藥飼。
她用一身血肉去飼餵那些行屍走肉。用意識操控它們去完成目標,這件事情只有身為醫者的她能夠做到。《控鶴密譜》寫著的方法尋常之人看不懂,她也是研究了很久才弄明白,明白的一瞬間她就知道耶律凰吾一定會犧牲自己。
這本是預料中的事情,為什麼仍這樣難受,仍這樣不甘?
城頭上的耶律凰吾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出口,眼前已只餘殘影。
“別去了。”她喃喃道。
她心中掙扎,可最終還是選擇了犧牲寧雁離。
瘋子的死,還可以在心裡狡辯只是一個意外,那麼寧雁離的犧牲再也沒什麼可辯駁了。因為如果真的捨不得,現在還有機會阻止,可她沒有。
耶律凰吾站到女牆邊。看見寧雁離孤身站在遠處,慢慢解下身上裹著的粗袍,只著雪白的中衣,烏黑的發披安靜散垂落於身後,抽出匕首割開手掌。
鮮血流出,味道慢慢散開。
那群人嗅到氣味突然發狂,如餓狼般撲向寧雁離。
她不躲閃,甚至伸出染血的手遞到第一個撲到跟前的殺手。
耶律凰吾緊緊抿唇,目光一瞬不移的盯著下面。
隨著撲過來的殺手越來越多。寧雁離雪白的中衣上已然染上一片片血色。她不反抗,但是也必須要阻止這些殺手一上來就咬道要害處。因為她必須活著直到最後一個殺手喝到活血。
身上的皮肉被片片撕扯下來,她痛的渾身發顫。
“啊——”
“哈哈哈!”
嘶吼變成狂笑。她本就被毀的容貌此刻越發可怖。
吃了血肉的殺手會有一刻昏迷,一波倒下,又有一波湧來。
是噩夢啊!
寧雁離眼裡流出血淚,往城樓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前一片血色,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她知道耶律凰吾現在一定在看著她,一定在流淚。
她終究還是變得和瘋子一樣,可憐,可悲,可笑!
“寧子,以後就叫寧雁離吧。”
“你不是喜歡宋國的糕點嗎,寧子,我帶你去。”
“寧子,你說我這樣堅持是為了什麼?”
“寧子,我不孤單,我知道不管誰背叛我,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寧子,你喜歡什麼,我都為你找來。”
……
寧雁離不能不承認耶律凰吾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無人能及,當年那個人能為了她喜歡的一塊糕點不惜冒生命危險帶她偷偷深入大宋境內吃的攤在椅子上,相視笑個不停。
耶律凰吾待她一直都是特別的,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