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薛延陀可汗!”阿史那結社率看似猥瑣,但說話卻鏗鏘有力,在夷男面前甚至算得上不卑不亢,與他現在的身份和處境差異很大。
夷男似乎也有些驚訝,大概也覺得阿史那結社率的反應出乎意料,沉吟道;“怎麼樣?這些天過得可好?”
“託可汗的福,這些天在貴部吃得好,睡得好,也不用擔心有人追殺,夜裡還有的貴部的美人相伴,怎能不好?”
阿史那結社率侃侃而談,看似是滿意的稱讚,但隱約之間又有埋怨之語,有些酸溜溜的感覺。
夷男當然能聽出其中的意味,低聲道:“怎麼?本汗沒有及時召見你,所以心有不滿?”
“不敢。我一個亡國族裔,如何敢對薛延陀真珠可汗有不滿?”阿史那結社率表情明顯不愉快。
“哼哼,好了,坐下說話吧,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昔年突厥王孫,看在突利可汗的面子上。本汗得給你些面子。”
阿史那結社率逃來草原已經有些時日,最早的時候,他找到了二王子突利失,然後引薦給真珠可汗夷男。
但夷男並未在第一時間見他,而且一晾就是許久,他或許是出於某些政治上的考慮。但在阿史那結社率看來,這是夷男有意冷落,甚至羞辱他。
“真珠可汗肯坐下來和我說說話,不容易啊!”阿史那結社率一邊埋怨。一邊落座。
夷男倒也算大度,對這些無禮行為並無不滿,語氣平和道:“好了,你想對本汗說什麼?”
“說什麼?可汗想聽我說點什麼?”
“哼,突利失告訴本汗,你在長安行刺李世民失敗,一路被人追殺逃到草原。”夷男幽幽道:“本汗好奇,你為何要行刺李世民?”
“為何要行刺?”阿史那結社率冷冷道:“我突厥被他李唐所滅。滅國之仇難道還不夠嗎?”
夷男冷笑道:“是嗎?那你當初怎麼不反,不行刺?乖乖當了幾年順民之後又想起來滅國之仇了。沒記錯的話,當初你阿史那部可有不少血性漢子寧死不屈,你卻不在其中。”
阿史那結社率的臉色微微一變,顯然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別說什麼隱忍不發,等待時機之類的,當著本汗的面沒必要這樣遮遮掩掩。用漢人的話說,還是開啟天窗說亮話吧!”
在夷男的注視下,阿史那結社率終於吐口道:“當初頡利強勢,貴部是受害者,家兄突利也是受害者。才不得不與唐軍聯合。
戰事之後,李世民對我們也算不錯,然而隨著家兄去世,草原逐漸安定,李世民覺得用不著我們了,所以就用起了漢人慣常的招數,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夷男輕聲複述這幾個字,似乎頗為感悟。
“可不是嘛!”阿史那結社率直勾勾地看著夷男,悠悠道:“沒記錯的話,當初李世民也借了薛延陀這座橋……”
“李世民想要拆橋?”
“他既然能拆了突厥人,憑什麼不能拆薛延陀呢?何況貴部今日的實力與頡利當初不逞多讓,李世民他能安心嗎?”阿史那結社率悠悠道:“漢人素來的做法你是知道的,不需我多說吧?”
“我薛延陀未必怕他李世民。”
“這我相信,以薛延陀今時今日的實力,誰能輕易惹得起?”阿史那結社率道:“但可汗可否考慮過,能否與大唐和平共處?
我在長安,時常聽到漢人們說起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沒記錯的話,您這個真珠可汗的名號還是李世民封的呢?”
夷男警惕道:“你是想挑撥本漢,幫你突厥人復仇?”
“不,有阿史那思摩和執失思力這些傢伙,東邊的突厥人已經不記得什麼深仇大恨了,何來複仇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