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桑笠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同是公門中人,哪能不兔死狐悲?
這裡大部分都是公差,見桑笠過來也不足為奇,給了白袖戴了,桑笠就上前默默的磕頭,沒再說話,到了隔壁,一腳踏了進去,見到了一個公差正在伏案記錄著,這公差卻是認識,一個很有力的競爭對手——劉度。
劉度正伏案寫著,湊上去一看,都是二三兩,當上捕長,心黑些一年可弄二三百兩銀子,班頭可弄幾十兩銀子,一般公差就是沾些油水,胃腸滋潤些,吃吃喝喝不用愁,但是要說真的能弄到多少銀子也難說,所以就上了二三兩。
寫完了一帖,劉度見得桑笠,並不吃驚,起身說著:“你來了!”
桑笠坐在劉度對面,淡淡說著:“總要來,給我記下吧——二十兩!”
劉度才要下筆,聽了這數字,目光一跳,盯著劉度。
桑笠卻是不理會,只是說著:“捕長有些和我不對路,這大家都知道!但是我對捕長實是佩服的,捕長十幾年來,風裡雪裡,破了多少案子?”
“每件案子要是搜刮,要弄到多少銀子?可捕長就是不動心,說著本來家屬就含冤申雪,怎麼好再伸手敲著骨髓?”桑笠說到這裡,透了一口氣,態度很是誠懇:“我桑笠辦不到這樣清直,但不妨礙我打心裡佩服,現在捕長去了,家裡困難,就不許我出點錢賙濟?”
劉度聽到這裡,一個漢子,硬是一時都沒有說得出話,眼睛都紅了。
桑笠見著他一時無話,把銀子一推,就站起身來,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面劉度喊著:“慢著!”
桑笠一怔,在門口站定,回望過來,就見得劉度語氣乾澀的說著:“桑班頭,你想當捕長吧?”
聽了這話,桑笠不由身子一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著劉度冷冷的說著:“我在公門十幾年,也看清了,哪有沒有私心的人,我們有一班兄弟,捕長不好說,要上面指定,副捕長還能推舉……我有一件事,只要你給我辦到,我們兄弟全聽你的話,怎麼樣?”
桑笠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你想說的是王存業?”
說罷看了劉度一眼,見他才點頭,就堅決的說著:“抱歉,這件事我真辦不了,魯捕長和沈捕長是何等人物?張公子又何許人,都栽在他的手下,我這次拜訪,是存有一些私心,但還不至於這樣瘋魔……”
劉度沒想到桑笠這樣的態度,一時間呆了:���悴幌氳輩凍ぃ俊?
“我當然想當,但有幾個章程一點也不能含糊!”桑笠冷冰冰說著:“第一就是上去不能是被下屬要挾,這樣當上的捕長又有啥意思?傀儡嘛?有照一日你們想起我是你們推上去的,還能聽我號令?”
“第二點就是王存業已經是從九品,你我見了還要稱呼一聲大人,魏侯、縣令、縣丞都沒有下著命令,你們迷了心竅想繼續對著幹,這是瘋魔了,已經壞了公門規矩!”
說到這裡,桑笠格格一笑,指了指銀子:“你把它登記了……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也別把我小看了,這二十兩銀子由不得你收不收,這是我給捕長和捕長家裡老小用的,是穿的衣口中食,你憑什麼去推辭?”
“就憑著上面撫卹三十兩銀子?”這句話桑笠到了嘴,又吞了下去了,微微一擺手,就出了門。
出了去,兩個公差跟著,默默無語,一人突然之間說著:“桑頭!”
“恩?”桑笠有些詫異的看了過去。
“沈捕長讓人佩服,跟著卻很受苦,我們自問沒有這份硬骨頭,魯捕長的事我們聽過了,有點心寒。”
“桑頭,你既能上進,又能照顧人情,我們以後就跟著你了。”兩個公差交換了眼色,說著。
桑笠一怔,突然之間仰天大笑。
第一卷河伯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