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又各自舉出他們的理由。總之,關於我姑沒孩子到底怪誰,我姥娘和我媽的意見從來就沒有統一過,好像她們娘倆就是在故意作對似的。
關於這個問題,我姑自己好像也沒有明確的認識,她到我家來的時候,我媽和我姥娘總要問一回這個問題,我姑總是唉聲嘆氣的。我姥娘在這時候最關心,非要問出了究竟。我姑說,我咋知道這怪誰,然後,我姥娘就問一些可能比較私人的問題,把我姑問得臉通紅的。
我姥爺和我爸有時候也討論這個問題。這時候,我爸已經從衛校進修完了,分在我姥爺醫院當醫生。兩個醫生在一起,當然要從專業的角度談。一談,意見很快就達成一致。我姥爺我爸,都建議我姑和姓牛的一起到地區醫院查一查。
我姑和姓牛的帶著我姥爺寫的一封信去了地區專屬醫院查了一回,結果出來以後,我姑哭了一場,說自己命苦。姓牛的也哭,但沒說什麼。這一切都發生我家裡,我姥娘勸我姑不要哭,哭也不能解決問題。我姥娘說,她姑,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也別怨姓牛的,姓牛的也不是故意的,只要你兩個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比啥都好。
我媽從電影院檢完票回來,也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我媽也嘆了一口氣,說,姓牛的,你咋這麼不爭氣!說得我姑更是傷心,說得姓牛的頭低得更低,差點耷拉到褲襠裡。我媽說,她姑,別哭了,人的命天來定,有啥想不開,嫂子帶你天天看電影。
那時候,我媽在縣電影院負責檢票,經常利用職權放人進去看免費電影。
但是,這時候,我姑關心的是怎麼能生孩子,不是看不看電影,所以她還是哭。
我爸說,哭啥!現在醫學發展快,這種病會治好的。你們要真想孩子,先把三癢帶去養吧,養個孩子開心點兒。
這時候,三癢已經能歪歪斜斜地走路了,能嘰嘰喳喳地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了,但我也相信她聽不懂我爸說的那番話。三癢坐在我姥孃的懷裡總想下來走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姥娘把三癢放下來,三癢歪歪斜斜地朝我姑跑過去,我姑把三癢接過來,抱在懷裡親,親著親著又哭起來,把三癢也嚇哭了。
我姑哭完,對我媽說,嫂子,三癢,我帶走,你也不捨得。要不這樣,就讓大癢陪陪我。大癢大了,想回來就能回來。你看可好?
我媽說,好。
當天晚上,我姑扯著我的手,把我帶回了她家。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跟我姑在一起沒什麼不好,也就是說我和我爸我媽在一起過也沒有什麼好的。所以,我跟我姑走的時候,連一點多餘的想法都沒有。我喜歡我姑,不需要什麼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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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我姑抱著一床被子,扔到另一間屋的小床上,我看見姓牛的很自覺地走到小床邊,衣服沒脫,倒下就睡了。
那天晚上,我和我姑一起睡的。我姑摟著我睡,還拍我。但過了好長時間,我卻睡不著,我以為我姑睡著了,誰知道,我姑小聲叫了聲,大癢。
我也叫了聲,姑。
我姑說,大癢,可願跟著姑?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但我還是說,嗯。
我姑馬上拉亮燈,坐起來披上衣服,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口琴來,輕輕吹一下,遞給我,我接過來看了看,這把口琴要比我姥爺給二癢買的那把還要好看。琴口是不鏽鋼的,琴背是綠色的塑膠的。上面還有“上海”兩個字。我吹了一下,口琴嗡的一聲,半天聲音才飄走。
我姑問我喜歡不喜歡。我說喜歡。我姑說,會不會吹,我說不會。我姑說,那以後,讓他教你。
我想,難道姓牛的會吹口琴?
我是躺在我姑暖暖的懷裡睡著的。我記憶中,這是第一次躺在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的懷裡安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