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馬丁路德金的水平。但可怕的是,張溥不僅在政治上極度狂熱,還很有野心和手腕。在成名之後,他不肯按部就班地出仕熬資歷升官,而是企圖一步登天,借廣收門徒以控制知識界、把持科場;最終達到左右政權之目的——並且一度真的讓他給成功了!連當朝首輔周延儒都被他捏住了把柄,不得不惟命是從。有一次,張溥甚至直接給了周延儒一個冊子,上面寫滿了人名,有的要大用,有的要罷官,而周延儒居然也盡數照辦,絲毫不敢違抗。
想想看吧,區區一介沒有任何實際職務的“民間人士”,居然能夠在家遙控操縱千里之外的朝堂決策,決定大明帝國的官員任免,把大明天下視為掌中玩物……這份潑天的狂傲和能耐,在現代世界有哪個三十歲不到的鄉野閒人(張溥今年二十九歲)能做得到?
在鄉野之中遙控朝廷,以閒人之身執掌天下……張溥這傢伙能搞到這等地步,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當然,據說張溥最後也是因為太過囂張,才被忍無可忍的周延儒或者其他某位大佬派人暗殺了……
所以,對於張溥的突然來訪,鄒維璉巡撫感到很是忌憚,簡直就如同看到了餓狼和猛虎上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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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對於福建巡撫鄒維璉這等東林黨官宦來說,張溥這個被他們花錢資助和造勢捧起來的小字輩,就差不多相當於一條養不熟的瘋狗,讓他咬起閹黨、勳貴之類的政敵,固然是所向披靡,屢戰屢勝,可一旦倒戈反噬起來,也是讓人深感痛心徹骨……
別的不說,光是看著這傢伙此時居然大模大樣地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這個福建巡撫平輩論交,鄒維璉就忍不住感到滿心膩歪——你張溥張乾度年不過三十,去年才剛剛透過科舉考中了進士,官不過區區一介翰林院庶吉士,如今還因為守孝而閒住在家,如何敢在我這個封疆大吏面前這般放肆?!哪怕論年紀,老夫都比你大了二十歲!上下尊卑和禮儀倫常都到哪裡去了?
但膩歪歸膩歪,想到這傢伙如今的駭人名望和千萬擁躉,還有此次來訪背後若隱若現的一眾東林大佬,福建巡撫鄒維璉饒是再怎麼心中不悅,也不得不耐著性子,聽這傢伙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地聒噪:
“……我輩讀書之人,需為天地揚正氣!縱然身處江湖之遠,怎可不思國家大事?!這幾年各省天災不斷,西北流寇四起,山陝各省糜爛;遼東建奴猖獗,京師一夕數驚;山東、河南、北直隸亦是騷動不斷,朝中更有奸臣小人得勢,逼得東林君子去位下野。還有澳洲髡賊漂洋過海乘大鐵船而來,在瓊州府臨高地面結寨自守,築城鋪路,又招兵買馬……咳,買船,私販商貨,從閩粵各省勾結叛賊武夫,大掠人口,其勢力已是不可小視。當今時局已是不穩,如若再有南方髡賊趁機作亂——實在是不堪設想!”
巡撫衙門的小花廳裡,張溥手捧茶杯,如此侃侃而談,“……如今,瓊州髡賊又與閩南黃石狼狽為奸,內外勾結,戕害良民百姓以自肥,日漸坐大,其圖謀實在可怖。我等唯有先下手為強,昭告天下討伐黃石此賊,剷除福寧軍,斷髡賊之臂助,如此方可除去南方各省之心腹大患,上保社稷、下安黎民……”
“……咳咳,乾度啊!你剛才也說了,如今中原板蕩,流寇蜂起,西南叛亂未定,關寧軍又新逢大敗,遼東韃虜一時間氣焰喧天,值此天下紛擾之秋,我等又如何還能再挑起亂事,為當今之聖天子添憂呢?”
對於這番完全脫離了實際的空口大話,福建巡撫鄒維璉聽得是直翻白眼,但又不好發作,只得乾咳一聲,耐心地勸解說,“……黃石此僚,確實是在福建擁兵自重,做下了許多不法勾當,可好歹沒有扯旗造反,福建各地的賦稅也還能差不多繳齊,充其量也就是跋扈了些,跟昔年遼東的李成梁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