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或謾罵,甚至攻擊都喚不起它的一絲怨氣。它想,即使這隻和自己結下恩怨的犬現在撲過來咬自己,似乎都不會躲避或逃脫。
它心中充滿的只是愧疚和悔恨,它知道自己曾咬死過藏獒的孩子。那是一種發洩和報復,小藏獒是無辜的受害者。
而藏獒咬傷母狼,則是職責和使命,因為它是一隻警犬,必須服從命令。
戰歌現在也是一隻警犬,一隻優秀的警犬,它更能理解警犬的心情。
它原諒了藏獒咆哮,卻陷入深深地懺悔中。
忽然,戰歌前腿收力,跪向地面。
這一跪,它心甘情願。
咆哮愣住了,它沒想到這隻長大的昆明犬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它看著戰歌輕輕垂下驕傲的頭顱,向自己請罪。
咆哮真的老了,它的年齡在犬類中處於老年階段,它像一個遲暮的英雄,過去的很多事情不願再想起,因為回憶也是一種痛苦,倘若能善待眼前的犬,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頓時,三年來的積怨煙消雲散。
咆哮仰起頭,微微吠叫,意思是,起來吧,孩子,一切都過去了。
戰歌緩緩從地上站起,抬頭,看著咆哮,眼睛變成兩顆溼潤的黃琥珀。
突然,它仰起頭,看著月亮,縱聲長嘯。
一群夜鳥撲拉著翅膀從犬舍上飛走了,月光下,飛鳥們的影子漸漸遠去。
戰歌的嘯聲悠揚嘹亮,像一首夜晚的安魂曲迴盪在中隊營區。
藏獒咆哮許久不叫了,現在它走到犬舍門口,隔著柵欄,仰頭,兩行淚水從乾澀的眼窩中流出,它想叫,於是,它叫了。
“嗚汪……”叫聲分外悲壯,卻流露著深深的欣慰之情。
頃刻,犬舍內所有的犬都叫了起來,長短不一。
一叫泯恩仇。
在白歌和陸芳菲的婚禮前夕,又一個奇蹟出現了。
白歌和陸芳菲帶著戰歌特意去看望邱鷹,並給韓雪帶去結婚請柬。韓雪現在輕鬆一些,特警基地給邱鷹配備了專門的生活護士,每月特批給邱鷹2000元的營養補助費。韓雪週末來到醫院看護邱鷹,其他時間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工作和訓練中去。今年她已經報考了國防大學作戰指揮專業的研究生,準備參加年底的全國碩士統一考試。
韓雪欣慰地看著兩人,蹲下腰摸摸戰歌的大腦袋,拿出一個數碼相機遞給白歌,說,“咱們一起合個影吧。”
陸芳菲拍手叫好,白歌拿著照相機指揮她們站在病床兩側。
邱鷹消瘦的臉上,面容安詳,雙眼合攏,宛如熟睡。
戰歌腹部的傷口已經完全好了。它蹲在床腳,不時眨眨眼睛,看著邱鷹,一副認真觀察的樣子,若有所思。
陸芳菲對它揮手,“來!過來!照相啦!”
忽然,戰歌噌地一下,跳上了病床,張開嘴巴,伸出舌頭輕輕舔邱鷹的臉。
病床劇烈顫抖著。
“呀!你怎麼上來了!”韓雪伸手去拉戰歌的前腿,“不許咬人啊!”
陸芳菲高聲訓斥,“又不聽話,回去打屁股啦!”她剛要拉住戰歌的脖子,突然戰歌飛快地抖動身體,身上的毛紛紛飄起,從遠處看就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毛團,毛團的前面,還露著一點銀光。一些毛髮從它的身體上脫落下來,飄散在空中,惹得韓雪和陸芳菲打起了噴嚏。
白歌放下相機,想命令戰歌下來。
沒等他下令,戰歌忽然高高仰頭,胸口肌肉劇烈收縮,嘴巴大張:
“汪嗚……”
一聲又長又響的嘯聲從醫院病房中拔地而起,衝向軍區總醫院的上空盤旋開來。戰歌閉著眼睛,運足力氣高聲叫著。
聲音太大了,韓雪和陸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