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轉眼又過去兩月,軍器案始終沒有進展,儘管是從犯,但她咬死了私販軍器是駙馬私自所為,自己不曾參與半點,更不知曉還有誰也參與其中。永國公拔除了兩支總往域外去的商隊,查到的線索也只通通指向譚楷一人。
於是查案陷入了僵局,絲毫不得進展。
倒是有大小官員接連犯錯被舉,三司忙得熱火朝天,永國公辦案因此緩下來,姬殊白連著大半個月住在御史臺,也沒空去別院了,有幾分閒暇就悄悄遞張紙條進宮,要麼問淺靈有沒有想自己,要麼就幾筆勾一張淺靈的小像。
筆墨寥寥,相思卻重。
棲月跟在淺靈身邊伺候,她本就聰慧伶俐,一來二去便洞悉了當中秘情。
原以為淺靈冷心冷情,一輩子便要這麼孤孤單單過了,哪想忽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跟人互通情意起來。
棲月驚愕地合不攏嘴,好半天才悄悄問:“姑娘,你與姬公子……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淺靈把紙條收進錦盒內。
“除夕的時候。我們不欲聲張,你不要說出去。”
棲月連忙點頭。
“姑娘放心,奴婢曉得的,就是……覺得意外得很。”棲月不由掩口而笑,“先前每每姬公子求見,你都找各種理由避之唯恐不及的,奴婢還當姑娘心腸是石頭做的,倒沒想到姬公子這樣厲害,奴婢一個不留神,他就把姑娘的芳心拿下了!”
淺靈被她笑得發窘,棲月又催促道:“姑娘也回個音信吧。”
淺靈臉上有些掛不住:“我回什麼?”
棲月笑道:“回什麼都好啊,情到濃處,姑娘就算只是問個安好,姬公子也會喜不自勝的啊。”
不等她說好,棲月就手腳麻利地磨好了墨,把狼毫蘸好,便遞給了淺靈。
淺靈握著筆臨紙許久,又因棲月在旁,實在寫不出來,又把筆擱下了。
“我不寫了。”
“姑娘,情誼維繫,要兩個人一起來出力才行,姬公子是個好男兒,不能給他的熱情潑冷水啊。”
棲月勸了幾句,又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從妝奩裡翻出一小盒胭脂,然後拉著淺靈按坐在妝臺前,仔細地往她唇上塗胭脂。
“女為悅己者容,更為己悅者容,人世間遇到相知相愛之人不容易,姑娘要珍惜愛護這段相戀才是。”
棲月給她塗好胭脂,只覺鏡中的面孔比原來更俏豔三分,豔光照人。
棲月一笑,取出淺靈袖中的絲帕,往唇上一蓋,微微用力,帕上便留下了一個鮮紅完整的唇印。
“奴婢找機會把這帕子送到姬公子手上。”
淺靈盯著那唇印,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些臊人的細節,忍不住抓住了棲月的手腕。
“這樣……不好吧。”
“姑娘別害羞,一段姻緣若是美滿,夫妻便是彼此這一生一世最親密無間的人,姑娘什麼模樣,姬公子都會知道的。夫妻之間,熱情一些不是壞事。”
好說歹說把淺靈按捺下去了,棲月便瞅了個空隙,把那絲帕用宣紙包了,遞到了御史臺。
姬殊白拿到手中的時候,也略覺意外。
只因淺靈素來內斂含蓄,常以冷淡待人,萬般柔情都藏匿在心中,他每每總要使點手段,方能令她卸下心防,盡情地綻放。
現在人都不在身邊,姬殊白雖意外,也只當她有什麼事要告訴自己,手裡的東西輕軟而薄,他沒什麼懷疑地揭開了宣紙。
入目是一方溫柔的水綠,姬殊白微覺詫異,再展開,卻見橫絲豎縷交織的水綠上,赫然印著一枚櫻桃般的嫣紅。
姬殊白一愣,仔細瞅,是她的形狀。
再一聞,也是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