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不由一哽,可轉思又想旁人所言帝王薄情,他既能對她這般說,那將來他若變心……這般一想,她不禁有些低落,輕聲道:“倘是這次進士科中有女子貌美才絕,又有為官之能,陛下是否亦將寵之信之?”
他目光未移,臉色未變,“這天下,就是有一個孟廷輝。”
她愣了一愣。
鼻尖忽而有些酸,眼眶也跟著紅了。
……是了,哪怕他將來要立後側妃、坐擁後宮三千人,這天下也只有她一個孟廷輝。
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又還想要求什麼呢?
他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久久不動不言,一低眼,看見她這模樣,不由微微彎唇,嘆道:“早就說過,你若能少想一些,我便能輕鬆多了。殊不見朝中新俊有多少仰慕你孟大人的?便是此次進士科禮部試,亦有不少才學之輩意欲一睹朝中孟大人風采如何——我尚未疑心你會受那些年輕俊才們的吸引,你倒給自己找不痛快作甚?”
她被他這一番話惹得輕笑出聲,暗啐自己心中過貪,能得他如此相待已是足夠,便伸手去攬他的脖子,喃喃道:“普天之下,還有誰人能有陛下之英俊挺拔之貌,睿智剛明之度、、鐵血剛戾之風?臣一生一世之念,唯陛下一人耳。”
他一手摟她,一手拾筆落字,口中笑道:“聽你這話,旁人說你是諛上妄臣亦不為過。我豈有你說得那麼好?”
有。
她打量著他的俊逸的側臉,安安靜靜地看他批覆那一本本奏章,心中默默道。
夜色如沉墨暖流,湮滅一室光影,只留二人濃情淺湧,漫案遍地,倘佯不止。
次日出西華宮後,她本是不以為意,誰知沒過幾日,他那一番話竟是一語成讖。
進士科禮部試前,孟府連受到赴京的舉子們送來的拜帖。
孟廷輝本以為來孟府拜帖的人該是些女舉子,誰曾想這當中一大半竟是諸路州試中的翹楚之輩,更是不乏年輕俊才。
雖說她當年也於禮部試前投過巧,可畢竟沒有徑直去主、副考府上投貼問路;如今她即為權知貢舉,自然不能收受這些拜帖,因而便嚴令府上下人拒帖於外。
可沒過兩日,曹京竟然親自登府謁她,只為舉薦一個名為尹清的舉子。聽曹京所言,這尹清亦是出自潮安北路,近兩年來文章盛名遍享潮安一路,此次赴京後曾去拜謁過曹京 ,言間有意親附孟黨一流。
孟廷輝明白曹京的意思。
天下士子自然是親附孟黨的越多越好,而這尹清又極可能將來舉進士入朝為官,想必曹京心中亦是想要早早拉攏似尹清這樣的舉子,好在此次進士科中攪個先機。
她深知這次進士科意味著什麼,當下沒應也沒拒,只收了那帖子,應付了曹京;兩句,隔日便將此人忘在了腦
章八十九 有尹其人(中)
新帝登基後的首次進士科,著實令京城熱鬧了一把。這次進士科禮部試是由西黨老相徐亭與爭鋒初露的孟廷輝同知貢舉,天下士林一時間格外側目,朝堂內外人人都在觀望這一科禮部試在這二人手中會呈什麼樣的結果。
外人都道這將是一場老臣與新黨間的明爭暗鬥,徐亭與孟廷輝勢必都會在禮部試時為自己一派攬慕人才,鎮院後兩人間的矛盾更將是一觸即發。
誰曾想,禮部試三日畢,鎮院判卷整一旬,禮部貢院中竟是沒有一絲徐、孟二人不穆之聞傳出,這倒讓京中一干伸著脖子看好戲的人失望透頂。
就連孟廷輝在鎮院之前,也沒想到徐亭會這般配合,判卷諸事一切依例而為,從始至終都沒對她有何不滿過。可她人在貢院時轉念一想,又馬上明白了其中緣由——
徐亭心中不是不想趁此機會為老臣們攬材,只是他看得格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