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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擊著鍵盤,開始寫信:

……我今天又醒了,醒之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也許是太久沒有做關於你的夢了,其他的內容我都忘記了,就只有你的臉是清晰的。

姐姐,我想你。

而記得過去,她似乎從不肯叫陸夕一聲姐姐。

郵件傳送出去的時候,電腦螢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為凌晨兩點四十三分。

十分鐘之後,方晨回到床上,重新睡著了。

結果這一睡,便是直到大天亮。

小區附近又有新開的樓盤,很早便有施工的聲音隱約傳過來,單調沉悶持續不斷,業主委員會為此投訴抗議了許多次,最終卻也只能以無奈的面孔悻悻收場。

沒辦法,寸土寸金的今天,精明的開發商恨不得連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更何況這樣的黃金地段。

方晨拿被子矇住頭,心中實在氣惱,又再迷糊了一會兒,結果等到睜開眼睛看到時間,這才陡然一驚。

明明正值隆冬,背後卻彷彿覆了一層薄薄的汗,有某種緊縮的涼意從後頸延伸至腦子裡。

手機裡原本是設了鬧鐘的,也不知怎麼的,今天竟然在睡夢中就將它關掉了,如今回想起來,卻連一絲印象都沒有。

果然,剛刷完牙,老李的電話便如催命般地打進來,劈頭就問:“你在哪兒?”

隨便洗了把臉,甚至連頭髮都來不及梳,自然也沒化妝,她一邊穿鞋一邊說:“在路上,堵車。”

臨出門之前又看了眼周家榮的臥室,倒是關得緊緊的,想必還沒起床。

他是雷打不動的每天日上三杆才會出門,方晨有時很想不開,怎麼人與人之間就能差這麼多?

趕到現場的時候,老李已經拿了錄音筆隔著防盜鐵門在做採訪,她走上前去,正好看見被採訪的當事人滿臉氣憤,唾沫橫飛地指控:“……現在的那些奸商真沒一個好東西!這地方我們一家三代住了好幾十年了,憑什麼他們說拆就拆?讓我搬?門都沒有!……”

見到方晨靠近,那中年婦女稍微停了停,警惕而又狐疑地睨她:“你是什麼人?”

“記者。”方晨忙說,又指著老李:“我們是同事,這次專門來就城西開發拆遷問題做採訪的。您繼續說。”

“哦,你們記者可是社會的喉舌,可要替我們小老百姓說說話聲張正義!小姑娘你說,我們一家老小安安穩穩地住了這麼些年,我兩個女兒都是在這裡出生長大的,現在他們居然要把這兒拆掉,推土機都開到家門口來了,這讓我們以後怎麼辦?”

“開發商不是承諾會有賠償和補助嗎?等以後房子蓋好了,你們還是可以……”“那些都是沒影子的事兒!”婦女迅速截斷老李的話,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什麼賠償安置協議,這些奸商的話我可不信!別說我不信了,就連我家八十九歲的老奶奶都不信!反正我只知道我們一家子在這裡住得好好的,要往哪兒搬去?不搬!誰來了也不搬!……”

最後說到激動處,人家乾脆把手一揮:“你們回去吧!”然後大門就砰地一聲在他們面前狠狠地關上,再也敲不開了。

回報社的路上,閒聊之間老李就問:“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辦?”

“有賠償,又能以舊換新,為什麼不搬?”方晨抽出紙巾擦了擦沾了一層灰的鞋面,想了想又說:“不過做釘子戶似乎也挺爽的?斷水斷電算什麼?天王老子來了也拿我沒撤!這樣一想,會不會也很有氣概?”

老李忍不住笑起來:“氣概能當飯吃?不過剛才那楊二鳳有句話倒是說對了,現在這些開發商還真是奸商,不但賺錢有一套,對付起這種頑固的釘子戶來,手段也多著呢。你看著吧,或許過不了多久,這楊家也會跟著搬出去的。”

“老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