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她也不過只能算作半個活物而已了。
“我要死了”她終於開口了這幾個月裡的第一句話。
剛踏進門的男子腳步一頓。
她渙散的眼神聚起幾分光亮,似有不解,“我要死了,但為何你看著似乎不怎麼高興?”
“我為何高興?”
“我不知道。”
“我自然高興。”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氣若游絲的她。
此時的她早已被蠱毒折磨得沒有人形,根本想不起她原來國色天香的容顏了。尤其是那頭斑白的長髮,尤為刺眼。
“你高興就好。”那幾句話早已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她疲累地陷進被子裡。
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閉上眼睛,憩睡去。良久,清冷的聲音,“為什麼要背叛我?”
從來沒有情緒的眼裡閃過一絲恨意。他如此刻骨銘心地記得,這個費盡心機贏得了他信任的女人是如何決絕地離他而去,而當她再次迴歸,她卻倚在他的宿敵身邊巧笑嫣然,甚至到最後也沒有交出真正的陣法圖。
“我沒有背叛你,因為我從沒有真的投誠於你。”
“啪”,房裡唯一一張桌子被一陣掌力劈得四分五裂。渾身冰冷的白衣男子毫不停留地遠去,只是沒有人看見他眼裡閃過的幾分傷痛,幾分慌張。
喬筱揚默默看著季禺遠去,嘴角浮現一絲釋然的苦笑。她從來沒想過要背叛他,只是有太多時候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身上的蠱是無解之毒早就已經無法可想。好歹她這幾年與帝師大人形影不離,陰晴不定的帝師大人的心思再難猜她也已經能夠一眼識之,因而她怎會不知該如何讓這個冷傲得漠視一切的宮主大人想要忘記一個人?
一顆令人失望的再也沒用處的棋子自然不會在他的眼裡。
門外,白衣男子背手站著,“處理掉吧。”
“是。”墨九跪地,掩去了眼底的神色莫名。喬筱揚的身死將決定下他五馬分屍的下場,因為他的知情不報。
門內,喬筱揚聽得一清二楚,她的笑容也一清二楚。
“你真的不像主上解釋嗎?”墨九嘆息。
“將死之人,何必徒留不捨?”
“你倒是看得開,你又怎麼知道龍涎香到了誅心的階段就是無解的?”
“哦?”
“龍涎香是毓亟宮宮主與主母之間用的秘藥,你覺得此藥真的會無解?”
“看來此蠱還大有文章?”
看著始終不急不躁的喬筱揚,墨九真覺得自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若是其他時候確實無解,但男女首次交合卻可解龍涎香之蠱。”墨九硬是冰著臉完了所有,隨後像是有人在背後追殺一樣地逃出了廂房。
是夜,駙馬與公主同房而眠,守在門外的丫鬟聽著房裡的聲音臉色通紅。
而第二日,禁地一般的廂房就人去樓空。據裡面的人被墨總使大人解決後,總使大人還特地把屍體送回了苓國。
數年之後。
相國寺裡,在做早禮的僧人裡突然出現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他機靈地看看認真禮佛的僧人們,手腳利索地抓了貢品就跑,嘴裡抱怨地念叨著:“孃親真是的,就愛睡懶覺,現在總應該醒了吧……”
住持看了眼溜走的孩,不動聲色地繼續唸經。反正這貢品和每年從帝師府裡送來的善錢根本不值一提。
“孃親,你怎麼還不起啊?”
男孩直接壓上還在熟睡的人身上,嘴裡因為吊著東西話模糊不清,“孃親,我好想吃烤雞,醉雞……爹爹什麼時候才能來接我去吃那些啊?”
睡著的人翻了個身,睡眼惺忪道:“愛來不來,反正認不回親生孩子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