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時候,喜歡去那裡坐坐,點一壺可以無限續杯的*茶,要一兩份小點心,一個下午就過去了。我《一粒米的旅行》就是在那裡完成的。
不知不覺來到門口。猛然意識到,我是去見木森的,是去見我的採訪物件的。可是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採訪提綱也未擬一個。至於採訪的主題,木森為什麼反對文化節,我自己腦子裡也一點頭緒都沒有。這跟我以往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工作狀態大相徑庭。一會怎麼辦?亂……算了,死就死吧。見了面再說。
服務員把我帶到靠窗的“林亞”小隔間,又是“林”,雙木林,看來今天真跟木頭分不開了。
木森已經在房間裡了。灰白格子襯衫,邊框眼鏡。比上次在李坑見到的他多了幾分文氣。
“你好,我們見過的。”他站起來。我伸過去,握手。
“謝謝你肯給我採訪你的機會。”我極力掩蓋內心的慌亂。
“我沒說是讓你來採訪我的啊。”木森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我語塞,詢問式地看著他。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的窘樣有多難看。
“我說過,不會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所以,你估計又要‘未遂’了。”他居然還記得我用過“未遂”一詞。果真人如其文,差點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是不是每個睿智的男人都是這麼尖酸的呢?我對他的好感瞬間滑落到半山腰。
“哦。那我們這是?”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約我呢?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正了正身子。跟這種自負的人交鋒,氣勢上不能輸。“還有,謝謝你送的鏈子,不過我脖子上一般不是很喜歡戴飾品。”
“是嗎?”他顯然沒料到我會說起鏈子的事。
“夏天配亞麻色長裙應該還不錯,我會試試的。”其實,話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了。趕緊沒出息地補了這麼一句。我林小粒原來這麼遜,前言不搭後語。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
“小粒,其實我們可以像朋友一樣坦誠地聊天。我們沒有必要還像刺蝟似的豎起刺來保護自己。”他突然很嚴肅很正式地說道。
我有點不知所措。繼續低頭喝茶。
“你喜歡‘朗卡’嗎?”木森問道。
“恩?”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個木森,話題轉換得也太快了吧。
“你上次買指環的那裡啊。”他提醒道。
“恩,店裡的東西蠻有特色的。跟那個店主聊了一些,原來他還有個很好的女朋友在西藏。”昏,怎麼這麼三八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不去做娛樂記者真是可惜了。”他揶揄道,笑笑。我的臉瞬間通紅。不知為什麼,他好像一下子就能看穿我的。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也沒聊到我們的採訪上,甚至都沒提到旅遊節的事情。他說,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沒說的就是不想說的,或者是沒必要說的。誰問都沒有用。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我知道,其實這是一個很真實很坦率的男人。不做作,不虛偽,有自己的處事原則。他說,我的文章和我的名字一下子讓他記住了我,他渴望像《一粒米的旅行》中的主人公一樣,四處走走,看別人的生活,思考自己的生活。他還說,那天在李坑遇見我,被我掉落在地面的指環打動了,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著我離開。他還說,那天的雨很美,像初夏早晨的風,拂過人面……
我靜靜地聽著他說。沒有問為什麼記得我,為什麼找我出來聊天而不談起工作的事,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送我鏈子。從頭到尾毫無章法的聊著。
應該是很失敗的一次採訪。我也從內心深處,徹底地放棄了採訪他的念頭。
但是,我知道,我們的故事沒有完。或者說,才剛剛開始。 。。
(12)熟悉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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