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時刻做好準備。”保羅很認真地回答道:“哥,我知道你對帝國有怨念,其實我們也一樣,問題是我們的國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我們的同胞正陷於血火之中,哥,忘記那些與政治陰謀有關的仇恨吧。”
他拍了拍許樂的肩膀,感慨著說道:“我們不是為了陛下戰鬥,是為自己戰鬥。”
蘇珊大媽緩緩放下手中的湯匙,胖胖的臉上閃過一絲驕傲和欣慰的神情,將手放在兒子有些瘦削的肩頭,和聲說道:“做你想做的吧。”
“嗯。”保羅用力地點了點頭。
許樂默然無語,看著身旁這個稚氣未脫的帝國少年,想到他可能會走上滿是血火的戰場,心情便有些緊張。
他想教他一些在戰場上保命的本事,然而轉念一想,這豈不是對自己的同胞太不負責?
……
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與自己感情極好的異國年輕人,即將走上戰場,說不定哪一天便會和自己拿著槍管對噴,然後哭泣著送別彼此,接照一般概念來講,許樂應該非常鬱悶頭疼煎熬掙扎。
但自在西林戰場上見過太多戰友死去或僥倖生存的畫面,尤其是這次被俘虜至帝國,在生死之間走了太多遭,許樂的性格變了,或者說回覆到了當年東林鐘樓街那個孤兒的心理狀態,對於暫時拜決不了的問題,不止能夠做到不想不問,更是充滿了一種帶著江湖狡黠氣息的自信。
他相信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一定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
保羅忙於軍訓和上街遊行,蘇珊大媽忙於掙錢然後把錢換成不容易貶值的硬通貨,有時候還會去管理處進行戰時捐贈,許樂這個聯邦軍人渾然沒有作為他們敵人的自覺,依舊如往常那般修理著盜版影音播放機,打磨各式各樣劣質的金屬器件,在小院與閣樓中安靜而溫暖地生活。
沒有人知道他每天去五金店採購時,總會在白色院落鄰巷那個食肆裡坐很長時間,他沉默而用心地觀察著那座宅院的環境和四周的動靜,然後將雙眼看到的一切記在腦中,回到大媽家的小院閣樓後再畫到圖上。
工程師縝密的思維方式讓他對於準備工作異常認真,認真到了每一個細節,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進入大師範府的衝動有些瘋狂,畢竟那是一處帶著歷史和神秘味道的存在,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誰知道那位了不起的前任大師範曾經乘坐過的了不起的宇宙飛船在哪裡?那個可能是聯邦與帝國之間第三條通道的星圖還在不在大師範府中?
……
某個平靜無常的夜,閣樓下方蒸騰著豆沙包的溫暖香味,蘇珊大媽哼著帝國最著名也是最惡俗的某首網路歌曲,心情愉快地等待著兒子的歸來。
保羅已經結束了第二大學的特殊軍訓,如果將來宇宙戰爭形勢發展到對帝國極為不利,連天京星的平民都必須投入戰鬥,在機械系裡成績不錯的保羅,想必會成為某裝甲師非常需要的預備役人員。
擁有悲慘人生的蘇珊大媽,因為慘死的父母兄長,而不可能對帝國皇室以及那些達官貴人們有任何好感,在她看來,這個國度無疑就是一個悲慘的世界,但正如保羅對許樂所說,普通的帝國平民甚至是賤民奴隸,面對著聯邦大舉進攻的局勢,簡單而樸素地將對這個社會的恨瞬間放下,將對家鄉的愛填入胸臆,支撐著母親們歡笑含淚送自己的兒子前往戰場。
許樂在閣樓上嗅著下面傳來的市井溫暖食物香氣,輕輕搖了搖頭,走到窗邊,看了一眼極遠處籠罩在塵霧裡的大師範府,和那片白色院落上方初升的新月,緩緩將窗戶緊緊關上,沒有留一絲縫隙。
左腳微微踏前,右腳向後平撤,膝蓋彎成六十度角,左手握拳收於腰畔,右手平直伸出,指尖卻怪異地翹起。
他默默地保持著這個姿式十分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