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強悍執拗的難以言述。
懷草詩沉默了片刻,自信傲嬌掩藏在平凡面容下的她,根本不會在意病床上的許樂呈現出的慷慨激昂,只是聽著這硬梆梆的三句話,卻不禁生出些許警惕的意味,如果聯邦的軍人都是這樣的堅硬人物,馬上到來的戰爭只怕還真不好打。
“我答應過讓你有尊嚴地死去。”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望著他那張消瘦異常的面容緩聲道:“既然你認為這種死法沒有尊嚴,並且自己決定了另外一種方式,我只好承認。一個全身癱瘓的俘虜,如果不能為帝國提供相應的利益,帝國自然不可能白養著你。”
“我不能說自己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因為沒有人不怕死,但既然那天必然來臨,所以你說這些其實沒有太多的意義。”
遠離家鄉星河,孤獨一人處於帝國敵境深處,生死難卜或者說註定將死的許樂,在這最後的時光裡,似乎找回了一些當年鐘樓街孤兒佻脫的影子,他挑著眉頭,用一種頗堪玩味的笑容望著懷草詩:“只不過那場賭局看來是你贏了。”
“你我之間的賭局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懷草詩回答道,然後拿出一本小冊子,問道:“這是俘虜你時從你身上搜到的東西,能解釋一下嗎?”
許樂看了一眼那個陳舊的小冊子,思緒很電影化地瞬間回到年前那片滿是冰雪的星球上。
被俘至帝國天京星,他未曾看一眼敵方大本營的天空,只見過無盡的黑暗和病房雪白的天花板,身周的人都是敵人,空氣裡流淌的都是異鄉的味道,他比人生任何一個時刻都無比懷念過往的一切。
七組的下屬兄弟,果殼工程部的小組,冰雪間沉默前行的機甲群,他甚至有些懷念杜少卿訓練出來的怪物鐵七師,3320的高地河谷,5460的冰川森林,風雪間迷失的道路和道路旁邊的深坑,坑中無數具聯邦平民的屍體,一名帝國軍官的隨軍日記及一位聯邦小女孩兒灰濛濛無法閉上的眼睛……
“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看過這本小冊子了。”許樂回答道:“這名叫做亞瑟的軍官,因為不願意執行遠征軍屠殺的命令,而被你們自己人槍決,不得不說,他是第一個我不會用野獸去形容的帝國人。”
懷草詩雙眼微眯,冷意漸彌,卻沒有說話。
許樂像是根本感受不到那雙寒冷的目光,自顧自皺眉說道:“先前你問我的不甘心,其實我的不甘心真的很多。”
他平靜地直視懷草詩的雙眼,說道:“你們是宇宙間的屠夫,不能把你們完全消滅,是我莫大的遺憾。”
懷草詩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微嘲說道:“本以為帶你去離阪看了我們的教科書,你會對歷史有一個相對客觀清醒的認知,沒有想到依然是個被聯邦洗了腦的廢物。”
“帝國的公主殿下對一位聯邦公民說洗腦這個詞,你不覺得有些荒唐可笑?還是說你認為帝國遠征軍裡那些皇室督導團的作用,只是來指揮大合唱?”許樂毫不客氣地駁斥道。
“這是戰爭。”懷草詩冷漠說道:“宇宙的歷史中從來沒有過正義的戰爭,尤其當這場戰爭發生在帝國與聯邦之間時,你們更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道德籌碼。”
“戰爭當然只是戰爭,這一點喬治卡林說過很多遍。”許樂盯著她的雙眼,說道:“但戰爭,絕對不是屠殺平民。”
“你們聯邦的軍隊並不都是像你這樣的道德楷模。”懷草詩唇角掛著的嘲弄意味更盛:“如果翻閱一下帝國反抗侵略的歷史,可以找出無數的例證,說明你的那些戰友其實和野獸也沒有太大區別。”
許樂沉默了很長時間,用平緩的語速回答道:“錯的就是錯的,這和錯的人是誰,是哪個陣營無關。”
“如果你在部隊裡遇見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麼處理?”懷草詩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