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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籠

,腳底生根,跟整個籠牽連在了一起。也許是為了證明”我的”這兩個字,他不再遮遮掩掩,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這棟房子裡。

聞時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點了點頭,卻一個字都沒說。

於是整棟樓裡只能聽見少年粗糲嗓音的餘響,在每個房間、每條長廊間迴盪,陰森森的又十分清晰。

最後一點餘音散去的時候,長廊裡滿是死寂。

就在少年生出一絲得意的時候,一個小姑娘的聲音脆生生地響了起來:“是阿峻嗎?我聽到了阿峻的聲音。”

聲音傳過來的時候有些空洞,在這種環境下,叫人毛骨悚然。但眾人都聽得出來,那是沈曼怡的聲音。

這個叫做阿峻的少年面色驟然一凜。

“阿峻。”沈曼怡又叫了一聲。

“阿峻?”

“阿峻你在嗎?”

她的嗓音順著走廊過來,回神重重疊疊,彷彿正奔跑過來,越來越近。

“你為什麼不笑?我們來玩遊戲吧!我想跟你玩遊戲。”

“我找了你好久啊。”

“你終於肯跟我玩啦?”

這些句子交錯在一起,還伴著咯咯的笑聲,忽近忽遠,環繞著所有人。他們下意識朝走廊另一端看過去。

只看到謝問左邊站著小小的沈曼怡,右邊站著李先生,在黑霧籠罩下,像三尊面容不清的剪影,直直地看著這邊。

他們忽然有點分不清,這些話究竟是那個沈曼怡說的,還是阿峻潛意識裡殘留的東西。

沒多久,聲音又多了一個——

那是一道男聲,斯斯文文的,語速並不快,夾雜在沈曼怡咯咯脆笑裡,顯得有些虛渺:“阿峻,你心氣有些窄了。”

“阿峻,什麼樣的人揣度別人總是隻見汙穢?你性子敏感,我不想說重話。”

“阿峻,君子要端方雅量。”

“阿峻。”

“算了,你去抄字吧。”

“阿峻,我認得你的字。”

……

那些聲音交織著,充斥著整棟房子。每說一句,走廊深處那三道剪影就會近上一分,鬼魅似的,無聲無息。

很快,眾人又聽到了細細索索的動靜,像是什麼多手多腳的東西在地上爬行。

他們轉頭一看,發現往這邊爬的不是別人,正是倒在衛生間的那團焦黑軀體。

“是阿峻嗎?”

“阿峻啊。”

“阿俊。“

”峻哥。“

……

煮飯婆婆哎呦呦的嘆氣聲、管家高調門的呼喚,小女孩兒怯生生的叫聲此起彼伏。

阿峻拉著臉,越來越焦躁,最後堵住了耳朵。他粗聲說:“你們好煩!”

這話落下的瞬間,那些層層疊疊的聲音忽地沉下來,像變了調的曲子,從喜樂扭曲成了哀樂。那一聲聲的呼喚變成了哀嚎和慟哭。

沈曼怡在慟哭中站到阿峻面前,伸頭盯著面前這個比她高很多、卻被她當做弟弟的人,幽幽地問:“阿峻,你為什麼要把我折進沙發裡?”

阿峻低頭看著她,說:“因為你太吵了。”

“你真的太吵了。”

“你一直笑、一直笑,樓上樓下地跑,到處都是你的聲音。你真的太吵了。”

“你知道那天是什麼日子嗎?那是我媽的忌日。”

“你懂忌日是什麼意思嗎?”

阿峻看著沈曼怡的臉,啞聲說:“你不懂,你只知道蝴蝶結好看,鞦韆好玩,裹著破帷帳就能當新娘。你16歲了,就只知道這些。”

“你走出去就是笑話,你知道嗎?你也不知道。因為家裡所有人都慣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