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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頭

著窗外,飛快地眨了好幾下。

他們買了太多的東西,好像生怕她沒地方落腳,恨不得給她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家。

那些東西燒起來真累啊,煙特別嗆人,嗆得兩個老人家眼睛通紅,怎麼抹都是溼的。

她想幫他們抹一抹,又幫不了。想抱抱他們,又不敢碰。繞著他們兜兜轉轉很久,最後只能蹲在火堆邊嗚嗚咽咽地哭。

他們燒了多久,她就在旁邊蹲了多久。

某個瞬間,她差點忘了她已經死了。好像又回到了很小的時候,爸媽坐在門口的木凳上幹活,她扎著兩個沖天羊角辮,穿著老式的汗衫短褲,安安靜靜地蹲在旁邊看。

那時候她想,要是有誰能幫她一把,讓她再跟爸媽說說話,哪怕擦一擦眼淚、說一句“保重身體”呢……

“那你是怎麼來這裡的?”聞時問。

可能就是那個瞬間遺憾太深吧……

陸文娟想了想說:“記不太清了,就記得我爸媽燒完那些東西,樹枝在盆邊敲了幾下。他們倆相互攙著站起來,我也跟著站起來,然後頭一暈。等到再睜眼,就在這個村子裡了。”

“這不是你們住的那座山?”聞時問。

陸文娟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其實是墳山,只是把“墳”字隱了。於是她忽然從這個活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善意,這是陰陽兩隔之後很難有的東西。

“不是,我們村子不大,山就那麼一座。”陸文娟塌下肩膀,強行包裹在身上的森森鬼氣減輕了很多,就像一個和善漂亮的普通人,“上面葬著的人多多少少都認識,誰家的爹媽、或者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但這個村子裡的人,我不認識。”

不認識?

聞時皺起了眉。

“他們相互之間好像也不是最初就認識,有些是不同地方的,就像是被捲過來的。你聽他們口音也不是當地的呀。”陸文娟說。

謝問:“那你說這裡一直以來都有一些習俗——”

陸文娟解釋道:“確實有,但我也是被教的。具體什麼情況我不清楚,大概只有村長知道得最多。”

“昨晚的餃子是村長送的吧?那是什麼意思?”夏樵還是對昨晚的東西心有餘悸,忍不住問道。

陸文娟遲疑片刻說:“為了挑人。”

聞時:“挑什麼人?”

陸文娟:“山神祭品。”

眾人滿頭問號。

聞時、謝問還好,畢竟聽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但周煦、夏樵他們就感覺有點違和了,畢竟現代社會,他們這麼大的人誰信山神啊。

但他們轉而又想,現代社會也沒什麼人知道判官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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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娟知道的有限,只能簡單給他們講一下。

據她說,這個村子最初不是這樣的。

雖然這裡都是已經死去的人,但除了她以外,大多數村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死”這個字眼是這裡不成文的避諱,沒人會提。

早在很久以前,她還沒來這的時候,這裡生活很平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給自足,伴著雞鳴狗吠,像個藏在角落的世外桃源。唯一的講究就是乾淨。

住在這裡的人要乾淨,不小心誤入的人也要乾淨。因為不乾淨會引起大禍。

後來不知哪日起,村子忽然變了天——

村裡的人一睜眼,發現自己所住的這片土地變大了,邊緣多了一些新的房屋,裡面住著沒見過的人。

好像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搬來了一些住戶。

再後來,每天睜眼,他們幾乎都會發現這種事情。持續了一陣子後,便流傳了一種說法,說這個依傍著山的村子是活的,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