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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若過去從不過去,一向平靜安好,就好了。”

邊說著,懨懨地趴在石桌上。

“旦夕禍福本就難測,想來,也只能安然受之。”

聽著他這樣通透卻無力的言語,心中沒來由地覺得氣悶,也不知是氣他還是氣自己,亦或氣命運跌宕欺我,看著他擺弄的盆景秩序井然,亭亭可愛,忽然就起了暴棄的壞心。

於是我抬手戳起一指,迅速地將小草屋一旁豎著的假山石往回一推。山石應聲而倒,立在其下的小草屋瞬間傾塌,小石樁、茅草、竹籬跌作一團。

司馬熾執著剪子呆立一旁,看著這飛來橫禍一時沒反應。半晌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神似燃起大火,一日之內,又是一種前所未見的表情。瞬間,我甚至覺得他要揍我。

一攤手,我無奈地對著茅草屋說:“旦夕禍福本就難測,想來,你也只能安然受著了。”

說罷抬頭,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撥出,艱難地平復著心情。

我不怕死強辯道:“擺景一道,講究移花接木、疊石成山,虛中有實,實中帶虛。你這樣顯眼地豎著屋子,實是犯了大忌,原本就不算得好。忍痛推了,正好可以重來,這樣才有進益嘛!”

他正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朗笑打斷。我回頭,中山郡王一身銀紅的寬廣便衫,草繩拎著幾隻青蟹,輕快地往滄浪亭走來。一路行來,身邊路過的婢子們交頭接耳、竊竊私笑,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我覺得這道紅光太刺眼,不由抬起廣袖往面前遮了遮。

劉永明與他哥哥一樣高大俊朗,又格外明媚愛笑,令人觀之可親。每次出現,總穿鮮亮時興的衣裳,梳著講究的髮式。比如今日,額前幾髫繁複的髮辮一直編至腦後,在散發間團成一髻,插了支紅玉簪,若是我祖父見了,定會嘖嘖兩聲,搖搖頭嘆如今世道澆漓、男生女相。自曹魏以來,男子注重姿容,以美儀容為尚,劉永明這樣子,確實是十分入時入流的。只是,總覺得太為難人家梳頭的姬妾了。

“一月不見,小貴人越來越清新可愛了。啊,如今該改口稱國公夫人了。夫人近來可好啊?”說罷在我肩上一拍,順勢在一旁石凳上坐了。

彼時與永明總共不過見了兩回,何以他見了我總是一番熟絡的樣子,我很納罕,總想嗆一句“我與殿下很熟麼?”。直到幾月後我把這想法說給他聽,他才施施然解釋道“你面上與皇兄的妃子們一樣,都是端莊溫良的樣子,可我知道你與她們不同。若你生而為男子,或許我們可以並肩沙場、喝酒啖肉,豈不暢意?”初時我還有些得意,覺得他在誇我。一回味又覺得不對,他的意思,是我沒有姑娘的樣子,骨子裡是個粗獷男人?

黃菊美酒蟹正肥,我們三人坐在秋景甚好的殘荷煙池邊,各懷心事。

儘管因為玄明的事,我對永明還心存芥蒂,但連司馬熾這樣中間隔著國仇家恨的都能與昔日勁敵坐而對飲,我自然也應該開懷一些。

司馬熾對永明說:“時移勢易,昔日高位者一夕為囚也屬平常,所持者唯有‘機變’而已。月前殿下不過為主盡忠,立場不同而已,何過之有?且一路上殿下並無半點為難,反時時照應,丰度心存感激。如今同朝為僚,更應同心協力才是。”

這一番話說的入情入理波瀾不驚,我不知道他心裡是否真的這樣想,有沒有一點委曲求全,我還是沒有明白,為人皇者一夕之間俯仰於人下,言行怎能如此平靜近乎恥?

永明舉起酒杯爽朗道:“國公為人如此豁達大度,反倒是永明不識君子了,永明佩服,先乾為敬。”

我擒著酒杯,歪頭見他倆一言一行都是端方君子、滴水不漏,甚覺無聊。男人的世界混沌難懂,揣度了也是白揣度,索性隨他。不覺間突然想起月前一樁舊事,八卦心起,向永明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