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宋掌櫃,”他看著她的眼睛,眸中有說不出的複雜意味,“便是在下自己也是不信的。”他朝宋掌櫃和劉二少點了點頭,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若有所指地朝琸雲道:“這位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身後的侍衛輕輕咳了兩聲,琸雲隱約認出這就是當日伏擊過她的那個蒙面人,冷冷地白了他一眼,爾後板著臉面無表情地朝陸鋒道:“陸公子恐怕認錯人了。”說罷,又朝他拱了拱手,很不客氣地告辭走開了。
宋掌櫃臉上有些掛不住,生怕惹惱了陸鋒,趕忙上前致歉道:“這是在下鋪子裡的下屬,腦子不大好使,還請陸大公子莫要往心裡去。”
陸鋒的目光追著琸雲一直到她轉彎到船舷的另一邊,待實在瞧不見人了,這才緩緩回過頭來漠然地看了宋掌櫃一眼,問:“他叫什麼名字?”
宋掌櫃頓了一下,手心滲出薄薄的汗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姓方,方琸雲。”
柱子緊緊跟在琸雲身後,一邊跑還一邊往回看,待實在瞧不見陸鋒了,這才一把拉住琸雲道:“別跑了別跑了,那小子看不見咱們了。”
琸雲停下步子回頭看他,一臉無奈地道:“我把那大少爺得罪了,回頭宋掌櫃非得罵死我們不可。”她與陸鋒的這一場見面也讓琸雲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是之前她心中忿忿存著要看好戲的心思,到現在卻是一點也行不通了。既然被她識破,陸鋒豈會再依著原來的計劃行事?天曉得他接下來還會做什麼?
更要命的是,陸鋒很明顯已經對他生疑,要不然,上次怎麼會派人伏擊她。琸雲本想著日後她與陸鋒路歸路、橋歸橋,不再有任何瓜葛,而今這情形恐怕絕非她想就能如願的。
“那……我們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裡看熱鬧?”柱子一臉無奈地問。
琸雲哼道:“來都來了,還回去做什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萬一陸鋒真與他槓上了,她索性就離開益州去別處謀生。仔細算算,這會兒老當家應該已經在方頭山扯起了大旗,她若去了,還能幫著多收幾個小弟呢。退一萬步說,不去方頭山,燕地不是還有賀均平在麼,他在宜都有趙家撐腰,還怕沒她落腳的地兒。
如此一想,琸雲愈發地覺得底氣十足,瀟灑地一揮手,道:“別理他,咱們上樓去!”
嘴裡這麼說著,琸雲到底還是沒那膽量擠到陸鋒所在的大廳去,她報著劉二少和宋掌櫃的名號在二樓要了個小雅間,讓船上的夥計準備了吃食,很是痛快地與柱子飽食了一頓。
天色尚未暗下來,花魁大賽也沒開始,船上眾人都耐著性子在聽歌妓獻藝。琸雲雖說在二樓,但也依稀能聽清曲調,夥著調子一下一下地點著頭。柱子卻犯了瞌睡,託著腮,腦袋一上一下,忽地胳膊一抖,整個人就倒在了桌子上,嚇得他一個激靈就醒了。
柱子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陣,朦朧間彷彿又聽到外頭的樂響,半眯著眼朝外瞄了一下,猛覺外頭燈光閃爍,亮如白晝,頓時吸了一口氣,“啊——”地一聲就醒了。
“開始了,二丫怎麼不叫我起來?”柱子摸了把下巴,將口水擦乾淨,探頭探腦地朝外頭看,見船舷上全是人,立刻又拉了琸雲起來,道:“在屋裡看不真切,咱們出去看。”
船艙外的走廊裡幾乎站滿了人,琸雲四周打量了一番,沒瞧見宋掌櫃和劉二少,知道他們在三樓,遂不再尋找,二人擠進人群中,找了個合適的位子站好,饒有興趣地盯著對面大船上看熱鬧。
花魁大賽在湖心中最大的一艘遊船上,臺子早已搭了起來,高臺下方蒙著厚厚的紅色錦布,四周飾以各色花卉,看起來花團錦簇,好不熱鬧。
琸雲所在的遊船正正好對著那高臺,佔據最有利的地勢,正正好將臺上一切收入眼中,清晰無比。一陣急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