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邊坐著季中丞,他吃什麼東西都好像有深仇大恨,鎖著眉頭,完全做不得準。”
“那另一邊呢?”
許清嘉似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眉毛都擰了起來,被胡嬌逼急了才道:“我下首坐著御史臺的一位郭御史,從頭至尾他就盯著我的茶杯酒碗,時不時要上來替我添酒斟茶,且口才十分了得,話一直說個不停。不巧的是……那鵝肉以及好幾樣菜都擺在他那個方向,時時沐浴著他的口水……我倒是空著肚子回來了。”
他想起臨走的時候,那位郭御史還向他表示,今日聊天不夠盡興,改日一定要請中丞大人賞臉吃頓便飯之類,許清嘉只笑一笑,不成想季成業從他們身旁走過,忽的扭頭向郭御史道:“其實我瞧著許大人日後定然不敢再與你同席了。”
郭御史還不明白:“為什麼啊?”
許大人如今是太子府少詹事,算是太子身邊紅人,現在不巴結將來太子登了基,他就是潛邸之時的老人,哪有不受重用之理?因此這才緊著巴結。
況今日許中丞態度十分好,從頭至尾都笑眯眯聽他說話,一點也沒有不耐煩,分明是欣賞他的口才。他們做御史的,口才不好怎麼上朝去彈劾大臣?!
季成業難得好心一回,真是不負他的毒舌之名:“因為許中丞他日若是與你共餐,少不得要吃你的幾斤口水!”
郭御史頓時被季成業的一句話給堵的無言以對,他忙扭頭去瞧許中丞,發現許中丞面上竟然露出讚許的微笑,還叫已經在幾步開外的季中丞:“季大人等等我。”
郭御史:“……”
胡嬌伏在他肩上笑個不住,幾乎笑岔了氣:“這位……這位季中丞一向都這麼不留情面嗎?”
許清嘉也低低笑了:“能得他這句話已經算是榮幸了,季中丞平日在御史臺極少說話的。也就那天多喝了幾杯酒罷,才有了這兩句話。”
隨著他自己的身份地位水漲船高,現在來巴結的人也不少,官場便是如此,一朝青雲起,便有無數人想來攀附,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胡嬌現在也有些恍然大悟了:“我正說奇怪呢,最近出門赴宴,常有不認識的夫人上前來與我打招呼攀談,還有隱約問起家中兒女似有結親之意的。”碰上這種自來熟的,胡嬌一律以微笑應對。
況且許小寶現在十三歲,還能以年紀小為由而拒絕,再過個幾年恐怕就真的要為他的終身考慮了。
過了幾日胡嬌帶著許珠兒許小寶前去許府應酬,許棠長子在十來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後來才生下的次子,因此他的次子年紀只比許清嘉大著四五歲,家中孫兒孫女已到了訂親的年紀。
不過許棠次子似乎沒什麼讀書的天份,當年屢考不中,最後出仕也是因著父蔭而得了個七品官,在官場掙扎這麼多年,如今也還只是個五品官,這還是瞧在許棠面兒上。
許家二郎據說人有幾分憨傻實誠的,但娶的夫人卻十分的能幹,如今許府後宅就是許家二夫人打理。見到胡嬌帶著兒女前來,許二夫人似乎十分高興,“……我見著妹妹就覺面善,竟然好似見著了我親妹子似的。我那妹子嫁到了京外十幾年,都不曾回來過。”說著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許珠兒偷偷瞧了眼許二夫人,目露疑惑。
胡嬌安慰了許二夫人幾句,她又展顏,將胡嬌介紹了給其餘幾位夫人,卻是許清嘉同年家眷,乃是許棠心腹門生的,如今見得許清嘉步步高昇,便想起了同門之誼。
這些人既不能走的太近,卻也不能絕情不認,不然許清嘉往後在仕途上使絆子的人恐怕不少。
直等她們娘倆坐定,旁邊同坐的兩位夫人去更衣,許珠兒才悄悄問胡嬌:“娘,許二夫人細眉細眼,白胖圓潤,她妹子怎會像你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