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惟淑眼眶一紅,不是覺得自己難堪委屈,而是氣惱自己無力替學生辯護。
阮滄日感覺到明顯的敵意,不悅地一瞥蘇箏箏,回頭看她輕咬著下唇,不知該說什麼的樣子,衝動得想挺身捍衛;佇立一旁的康易磬已怒眉上前──
“不可以──”她直覺地握住他的手阻止,吸口氣對蘇箏箏說:“我不是專業的演奏家,但是我確信易磬的音樂天分遠勝你我,如果你不能分辨出他的天分,我只能替你感到遺憾。”她努力說出心中的感覺。
蘇箏箏一聽,深感侮辱,咄咄逼人道:“你竟敢拿他跟我比較!以他的拙劣、失誤連連的演奏技巧,別說是出國留學,就算在國內讓人聽了,都會懷疑本校音樂班學生的水準!我真懷疑他是否看得懂樂譜?”
隨著蘇箏箏嚴厲的口吻,韓惟淑不由退了退。完了!經蘇老師一番批評,他不會讓易磬參加最後甄選了……
她心中一片懊惱,惱自己為什麼不會對蘇老師說些好聽的話呢?易磬的未來都被自己給毀了!她哭喪著臉。
阮滄日將一切看在眼底,他開口說:“他透過考驗了。”滿意地看見她沮喪的臉由難以置信轉為驚喜。
“太好了!易磬!”
她又擁抱他了,阮滄日習慣地立即皺起眉;心裡打定主意,非跟她談談不可!
“學長?!”蘇箏箏瞠目張舌,難以相信。“他,他根本沒按照樂譜──”
阮滄日情緒不佳、冷淡地說:“我要尋找的並不是完美的彈琴機器。你該知道樂譜所提供的只是相對而非絕對的演奏指示,一個不能超越樂譜指示而去體驗音樂內涵的人,彈奏得再精準完美,也只能稱為樂匠,不可能成為音樂家。”
韓惟淑眼觀鼻、鼻觀心,視線牢牢地盯著擱在桌上的手指看,腦中充滿問號。
他從沒主動找過她談話,該不是為了那天惟真說的話?!一想到此,她的心撲通撲通地加速、呼吸逐漸困難起來。
蘇箏箏、康易磬離開至少五分鐘了,他還想不出該如何開始,厭惡自己的躊躇,他突兀地衝口而出:“你該知道──”
她像受到驚嚇,在座位上彈跳一下,小心翼翼抬起錯愕的眼,問:
“什……什麼?”
“他對你的迷戀。”他快疾的語氣有一絲難以分辨的憤慨。
迷戀?!等等,他說的不是──你對我的迷戀?!她愕然半張口,實在不能理解。只好被動地等待他進一步說明。
“你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許鼓勵他!”他命令著,期待她的承諾。
他是誰?韓惟淑一頭霧水。
“你沒話說嗎?”他氣惱地問。
她嚥了一下喉問:“你要我說什麼?”
他低咒一聲,暴躁地踱步:“說你會注意舉止!不會再無意間誘惑康易磬那小子,加深他對你的迷戀!”
“易磬?怎……怎麼可能?!”她怪異地望著他。“他才十五歲,怎麼可能喜歡上二十六歲的老女人?”
“你瞎了嗎?”她的態度令他氣結。“你沒看見他看你的眼神嗎?你抱他時,他的──”只要想到那小子恍惚、依戀的神情,他就無來由地生氣:“反正他就是迷戀你!”
“不可能──”他一瞪,她倏地閉口。
“你必須根絕他對你不正常的迷戀。”只是注意舉止以防誤會是不夠的,他改變主意了。
她疑惑地偏頭想著,他自哪兒來的荒謬想法?她想易磬是喜歡她這個老師的,不過這只是單純學生與老師的關係呀……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嗯。”她輕點一下頭。
“還有一個月最後甄選,我會幫他安排別的老師。”
“他是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