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絢麗圖片、歡迎您光臨的獻媚之詞、不斷閃爍的“New”的誘惑、彈出或移動的衝擊性廣告,這些真假參半的資訊從遠方世界千絲萬縷滲透過來,簇擁在我的周圍,企圖要把我生活的實在性給取消掉。而我每每在“Web地址已經找到。請等待回應……”的片刻空白中被懸擱著,彷彿在千姿百態的浮世繪中參悟到靜寂的禪。
有一個星期天,我在古玩市場上驚訝地看見一些器物,它們分別是梅瓶、貫耳瓶、執壺、三足洗等。我拿過來放在手心摩挲著,仔細檢視它們的器型、釉色、胎底和歲月痕跡。一種直覺告訴我,它們屬於宋朝五大名窯。可令我困惑不解的是,它們被一種金屬鏤雕的唐草紋包裹著。沒見過這樣的宋瓷,可我敢肯定裡面的瓷器是真的。我花了幾千元買了幾隻,帶回家深入研究,問題就在於瓷器外表一層金屬飾物。唐草紋?宋瓷不可能被唐朝的工匠包裝加工,這金屬紋飾最起碼出自跟宋朝並列的王朝,或是後世。我翻看了史書,歷史上跟宋朝並列的是北方少數民族遼和金,這幾個王朝的格局是:金先聯合北宋滅掉遼,後北宋又被金所滅,南宋偏安一隅。這金屬飾物難道是遼代契丹少數民族所為?或是另一個少數民族王朝金所為?遼代金銀器在工藝史上可是很有名的。那麼這些宋瓷是被遼代工匠重新包裝的?我再仔細檢視外面的金屬紋飾,發現上面的龍紋具有明顯的遼代風格。我又從史書上看到,宋和遼之間戰事不斷,很不平靜,曾經訂立了議和條約《澶淵之盟》。那麼這些宋瓷是經過宋王室饋贈、邊境貿易、戰爭掠奪落入契丹人手裡,契丹人再用他們擅長的金屬工藝把它們包裝起來?……我越來越確定自己的猜想。
春季拍賣會上,我把那隻梅瓶委託一位藏友送去拍賣,結果問津者寥寥。我想問題就出在外面的那一層金屬包裝。國內的收藏者一般比較保守,他們只相信書籍中見過的宋瓷,而且認為存世量極少。宋瓷以簡潔淡泊著稱於世,外表被一層花裡胡哨的金屬紋飾包裝著,他們肯定認為是假的。可我不死心。秋季拍賣會來臨時,我小心翼翼剝掉了外面一層金屬紋飾,再委託那位藏友送去拍賣,結果以高價被一位德國籍華人拍下。我很高興這器物終於得到認可,也因此有了一大筆錢可以輕鬆度日。
沒想到一天深夜,我的QQ嘟嘟嘟地叫起來,有人加我,就是拍下我藏品的德國籍華人。他好像是從夜的幽暗中突然浮現出來的一個人,有些虛幻。他自報家門,說他叫森,早年在德國留學,專修西方哲學,後來到法國搞古玩收藏。最近又因喜歡中國宋朝瓷器回國來。他拍下我的藏品,頗有感觸,就找委託人要我的聯絡方式。我的電話線一直斷開,手機也不時關閉,他只有透過網路找到我。
森:“我仔細看過了,那宋朝梅瓶釉面上有痕跡,外面肯定還有一層金屬包裝。”
我驚呆了:“啊!你怎麼知道?”居然還有人為那一層不被認可的金屬包裝找上門來。
森:“我在法國見過這種東西,就那麼幾個,被一個法國收藏家重門緊鎖在保險櫃裡。你知道它的價格嗎?頂得上三輛‘賓士’!”
我:“哦!”我無言以對。
世界從家的視窗湧現(3)
森:“那層金屬紋飾現在在哪兒?”
我:“在我這兒呢。”
森:“哦,你怎麼忍心剝得下手?!”
我急切地敲打著鍵盤:“你聽我說,我第一次送去拍賣沒人認可,所以第二次,我就剝去了那層皮。”
森劈頭蓋腦罵過來:“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慌忙抱歉:“親愛的朋友,為了你的誠意,我可以把它白送給你。”
森:“那倒不必。可你得好好儲存著。是真貨,總有一天它們會吻合在一起。”
我聽了很感動:“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