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亮,他年老體弱,已在彌留狀態。」
「最近你見過他?」
聖琪點頭,「他叫律師找我,我見過他,他向我道出最後願望。」
「那又是什麼事?」
「他說,在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在上海大劇院帶座,曾經觀賞過梅花歌舞團表演。」
「嗯,」我說:「那好像是一個脫衣舞團。」
「不,我做過資料蒐集,那不過是歌舞團。」
「赫左對表演印象深刻?」
「是,他希望再看一次。」
「多麼奇怪的願望。」
「他說,他愛上其中一對女演員,叫桂花香及桂花白。」
「好漂亮的名字。」
「她們只與他說了三句話,他便給看場趕走,指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至少六十多年,他念念不忘。」
「那也容易,你找藝員來演一場給他看好了。」
p200-201
「他不想看職業藝人表演。」聖琪躊躇。
我這時才聽出話中有因,「那又該怎麼辦?」
「他的意思是,由我們姐妹倆客串一場,大約五分鐘,重酬。」
我張大嘴,意外得說不出話來。
這老頭花樣真多,虧他想得出來。
「家亮,拜託。」
「你知我不會跳舞,況且,我倆也不等錢用。」
聖琪嘆口氣,「那是你,我這生這世,無時不刻都不會嫌錢多。」
「可是跳艷舞--」
「不,他點的曲名叫小放牛。」
我聽不懂,「那又是什麼?」
「是一出小調,一個人扮牛童,一個扮小姑娘。」
「越來越稀罕,我更加不會,聖琪,你請另外找配角。」
聖琪拉下面孔,「早知道你沒義氣。」
「聖琪,你最喜歡強人所難。」
「那你會不會採茶撲蝶?」
我不置信,「一個猶太老人,臨終前想看採茶撲蝶?」
「戲服道具音樂我全借來了,我們馬上可以開始練舞。」
我取出冰凍啤酒喝一口。
「家亮,這是日行一善。」
我沉吟,「我的傷臂不靈活。」
「你跟著我做更可,沒有大動作。」
「聖琪,我還是覺得這是出賣色相。」
聖琪瞪大雙眼,斥責我:「你好不婆媽!」
我無奈,「好,我答應你。」
下午,她取來戲服與音樂,與我排練,我覺得趣味十足,不禁想在王旭生日該天也表演一場。
我拿著彈簧蝴蝶,一晃一晃,待聖琪演的村女來撲,我哈哈大笑,心中陰霾去掉大半。
p202-203
跳出一身汗,我們坐著休息。
聖琪忽然在緊身衣上繫上一條有叮噹的紗裙,跳起肚皮舞。
我看得呆了,真沒想到她那麼好身段,姿態撩人,腰肢柔若無骨,可以想像到舞姬沙樂美的姿色。
我贊道:「施洗約翰就是這樣丟了人頭。」
她籲出一口氣。
「什麼時候學會的功夫?」
聖琪說:「阿利揚之後一個男朋友,他喜歡這舞。」
「你倒是樂意討好他們。」
「那時年輕無知現在不一樣了。」
「你還不是同意娛樂赫左老人家。」
他不同,一個人走到盡頭,想起過去種種,十分悲愴,他說他結果什麼也沒得到,可憐。」
「可是,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