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相拱手,行了個簡單的禮,朗聲道:“臣風澈,拜見太后千歲。”
鳳輦中,太后的聲音徐徐傳來:“風相,你攔哀家鳳輦,何意?”
是何意,非何故。
顯然太后動怒了。
風先生絲毫不懼,那看不出年歲的面龐之上,端的是沉穩內斂,宰執之氣不用刻意釋放,也在這一個站姿中,彰顯得淋漓盡致。
這個男人,端看儀態,他風華雅然無可比擬。
可論起心思城府之深,卻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包括太后。
“臣斗膽攔住太后鳳輦,只為問太后一個問題。”
太后聲音已慍了怒意:“風相怕是忘了君臣之分,可要哀家提醒你如何擺正自己的位置?”
風先生神色泰然,淡聲道:“太后,今日臣身上,帶著惠帝的笞龍鞭,恐怕臣有與您一談的資格。”
太后語氣中透著不悅:“風相,莫不是仗著功高,想要震主?”
風相負手,如同那巍峨不動的泰山:“太后,臣的上頭,有廣闊天地與萬民,不知臣要震的是哪一位主?”
太后一時默然,因為這個問題,她難以回答。
聖祖皇帝曾立下規矩,凡事長孫家後代,皆要秉持“民貴君輕”的原則,定不能將萬民置於腳下。
太后想扣風先生功高震住的帽子,風先生馬上又搬出萬民來,只要風先生沒有對不起萬民,沒有謀反之心,這頂帽子也只能扣到屎上面去。
見太后沒有說話,風先生問:“太后,臣就問您一句,在您眼裡,一個庶人重要,還是大秦的法度重要?”
鳳輦的簾被風掀起,露出太后精緻而陰準的面龐。
她也不過三十六歲,或許深宮的手段她遊刃有餘,可到底不會弄權,卻被一個臣子,在這甬道上氣得咬牙切齒。
“風澈,你在逼哀家。你是要讓哀家與生生骨肉斷絕一切關係才肯罷休麼?風澈,你為何要讓哀家泯滅人倫啊!”
風先生望著氣急敗壞的太后,緩緩開口:“太后,如果您只是個普通母親,今日不顧一切前往影梅庵,臣不攔您。”
“但如果您還是這大秦的太后,便要以蒼生為重,以天下為重,您不該做出如此輕率之舉,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於陛下,於朝政都是滅頂之災。”
“舉個簡單的例子,北齊剛敗於我大秦之手,保不準有人孤注一擲,潛入我大秦境內作亂,太后如此輕率出宮,若是被捉住,北齊人會怎樣對太后?”
“若北齊人拿太后來威脅陛下,換取大秦城池,放北齊俘虜自由,到時候勢必要再起戰亂,生靈塗炭。”
“那麼歸雁城數萬士兵用命換來的和平,也就蕩然無存了。太后,那是亡國啊!”
太后冷冷一笑:“滿口胡言,危言聳聽!我大秦地域遼闊,疆土寬廣,擁有千萬子民,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