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倍嘆口氣,」男生口中說喜歡,是吃頓飯聊聊天看場戲散散步。可是,真要你們挑起責任,女生變成負擔,可劃不來,可是這樣?」
馮乙看著她,」你怕不怕吃苦?」
方倍忙不迭回答:」怕,怕得不得了。」
「所以,我哪敢叫你跟我上車。」
「據說如今二三十歲的老青年都住在家裡靠父母。」
馮乙說:」我十二歲往中學寄宿就離開家裡,父母都有工作,我學習獨立。」
「你確實是好青年。」
馮乙感喟:」可是女孩子戀愛物件與品格無關,你有聽過一首歌嗎,叫《換你的微笑》,那少女說,願將一整個天空來換他的微笑,不計後果,多叫人氣餒,尊重呢,責任呢,都不願?」
管家說得對,出來散散心,心情果然好過一些。
「小倍,父母離異是父母的事,不要攬上身。」
「倘若他們分手之後我三餐不繼呢?」
「那是因為你要節食減肥吧,這麼大一個人,有手有腳,無不良嗜好,怎麼捱餓,天無絕人之路。」
「馮乙,你真樂觀。」
「我剛初抵埠,睡在一個牧師家的書房,找工作,進修,說好英語,週末在茶餐廳做侍應,晚上到球場打掃衛生間,什麼都做,終於進報館做打雜,出任校對,一年後當上助編,我不信餓飯這回事。」
方倍露出敬服神色。
「我的秘決是『做好它』,在快餐廳洗廁所,也是一項勞動服務,不怕做,做得乾淨,領班眼睛雪亮,便推薦我做廚房,千萬不要高不成低不就,嘴巴無敵,手腳無力。」
方倍怔怔地看著馮乙,患難見真情。
「我們從事文字工作的人,更不應懼怕艱辛,試想想,一個個字寫出來,平面,黑白,要與七彩活動聲響變化無窮的電子娛樂爭知音,多麼艱巨!」
方倍一直點頭。
「方倍,你不怕,你做得到,擱下大小姐架子,更是一條好漢。」
方倍沉著下來,她握著拳頭,」多謝激勵。」
「隨時效勞。」
「送我回家吧,我擔心家母。」
回到家,看見母親已經在簽署檔案。
方倍問司徒律師:」我們搬往何處?」
「我替你倆租了一間公寓,兩房兩廳,待風波過後,另作打算。」
「我倆?我父親呢?」
「他回亞洲,暫時不會回來。」
方倍不置信,」他丟下妻子?」
律師說:」把他拖下水一點好處也無。」
「不是說有難同當嗎?」
孫女士忽然插嘴:」不不不,有難獨當。」
她笑了,笑聲比哭聲還難聽,不過,見過大場面的她始終沒有流淚,她這樣說:」是我錯,這是果,這不是因。」
非常快,像一塊大石落到井裡,急墜,轟地一聲,水花四濺,已經到底,搶救再也不及。
搬家那天,方倍到圖書館,回程一時不察,竟回到老家,只見人去樓空,大門緊緊鎖著,這才如夢初醒,她垂頭回到公寓。
傢俱剛剛放妥,管家一身汗,正在替她整理床鋪,只見客廳只有老房子玄關那般大小,她走到床邊,輕輕坐下。
管家抹了抹汗,坐到她身邊,」小倍——」她忽然哽咽,這叫做家道中落,四個字解釋一切。
方倍問:」我媽媽呢?」
「她往日本辦事。」
方倍茫然問:」你睡在什麼地方?」
管家再也忍不住,她哭訴:」「我已被辭退,小倍,以後,你得照顧自己。」
方倍要過片刻才聽懂,」你們都不與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