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驕陽公主與漠北王子大婚當日,漫天火紅的霞光,灑下層層疊疊的金輝。
皇城中不斷響起慶祝的樂聲,似是普天同慶。
宮殿裡鋪滿了紅綢喜緞,從神武大道一直連到明珠臺,李楚楚貴為大周公主,又有和親之功,嫁妝豐厚到足有一百八十臺,處處都彰顯著皇家婚嫁的威儀。
吉時要到了。
喜娘正在幫李楚楚貼上額間的紅蓮花鈿。
銅鏡中的她,姿容昳麗,五官秀美無雙,一張巴掌小的臉,擦了脂粉更顯得嬌媚動人。
喜娘完成了她的妝容,滿意地打量著她,“公主,您要是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李楚楚微微一笑,的確明媚皓齒,美豔動人,只不過這笑容裡面沒有即將成親的欣喜,笑意跟冰冷的眼神,相差迥異。
喜娘皺了皺眉,道:“罷了,公主不願意笑就不笑了,吉時一到,就要蓋上紅蓋頭,出發了。”
外間。
洪保的公雞嗓,大聲喊道:“吉時到!”
裡面伺候的人潮水一般的開始往外走。
侍女連翹跟連枝扶著李楚楚走在最末尾。
駙馬葛木爾早已經侯在了明珠臺殿外,他生得高大卻長相醜陋,身下的駿馬像是架不住他這樣體型的人一般,馬腿都有些被壓彎,正在煩悶地甩蹄子。他大紅的喜服上綁著一朵大紅色的喜花,看著無比滑稽,他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
更醜了。
連枝跟連翹瞧了一眼,互相一對視,又瞧了瞧蓋了紅蓋頭什麼也看不見的李楚楚,各自喟嘆一聲。
“起轎——”
馬車穩穩當當的駛出了宮,李楚楚的心卻早已經透過輕飄飄的紅蓋頭,飛到了漠北的曠野去了,這勾心鬥角的皇城,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夾道兩側不少百姓老早就等在沿路,就為了一窺那皇家豪華的儀仗隊。
世人都笑她蠢,好好的大周九公主不當,非要自請去那荒涼的漠北和親。
古往今來,自請和親的公主,可就她這麼一位。
李楚楚聽著外間的喧譁,有些出神。
她本是前朝太傅的女兒,李庸弒兄登基那段時日,汴京城血流成河,無數不願服從他的臣子,都成了權利遊戲下的踏腳石,包括她們家族,數代都是清貴卻落個全族被誅的命運。
聽說她的母親是一個極漂亮的大美人,性子敢愛敢恨。
她的父親更是高山仰止般的人物......可惜她連面都見過一次,只知道他們的屍骸都埋在泰山。
她被太傅家的忠僕故意掉包成當今皇后的女兒,為的就是在家族覆滅下,保全她一個新生兒。
但終歸是紙包不住火。
將她養到四歲被發現並非皇后親生,因緣際會送到在冷宮中的先皇后身前寄養。
她一個假公主即便有先皇后庇護,但仍然難以在宮內安穩度日。
不僅被找回的真公主千方百計地針對,皇宮內多的是見風使舵的人,尤其在先皇后故去之後,李楚楚的生活一日比一日難捱,整日想的就是如何避開層出不窮的惡意。
和親好啊,即使要死,起碼不必整日整夜想著如何與人勾心鬥角。
閉了眼眸,李楚楚想休息一會兒,她昨夜幾乎又是一宿沒有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外面一陣兵荒馬亂。
驚醒了睡夢裡的她。
“什麼情況?”她問道。
連枝掀開紅色車簾,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鋪滿紅綢的路,遍地是屍體,跟禁軍。
連枝:“禁軍來了……王子、王子被四皇子殺死了!”
“什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