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勁風襲來,還裹挾著淡淡的曇花香的冷意。
連枝跟連翹被李凌寺踹下了馬車。
李楚楚本慌慌張張的心,聞見那股熟稔的花香,莫名被激怒了:“李凌寺!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行為會承擔什麼後果?!你不如把我一劍也捅穿。”
霎那間,一柄沾著汙血的劍,霸道地挑開了李楚楚的紅蓋頭,蓋頭下那雙昳麗的眼,滿是嬌恨。
她的駙馬死在馬車旁,車駕四散。
李凌寺一身玄色暗紋鎧甲,挑著血劍,冷劍貼上她精巧的下巴,逼迫她仰起頭跟自己對視。
“李楚楚,你怎麼敢的?!”
“哥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要是嫁給誰,誰就得死。”
“李凌寺!”李楚楚深吸一口氣:“四皇兄!今日是妹妹大喜之日,如果母后知曉你今日所為,她必定會對你嚴懲不怠!”
“哪個母后啊?沈氏還是陳氏?可惜先皇后已經自裁。你跟我,說罷了,都是被拋棄的孤兒。”李凌寺摔了劍,躍下馬車。
“孤兒……”李楚楚獨留在車廂上,妝容被灰塵風沙吹亂,紅蓋頭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裡,捏出了汗。
和親是和不成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調整好自己的儀態,款款走下血跡斑駁的馬車。
滿街的禁軍已經將駙馬葛木爾的隨從盡數殺死,恢復井然的秩序,有一種窒息的寂然。
突然有馬蹄聲驚破沉悶,東廠提督慕不盡提領數騎,聲音遙遙傳來。
“聖上口諭:李凌寺截殺和親隊伍,致天子腳下一片哀鴻,罪莫大焉,特令捉拿!禁軍為聖上藩籬,應有序歸營,無令不可動!”
虎狼之士從馬上下來,縛住李凌寺的雙手,摘掉他的頭盔,卸下鎧甲,隨後套上枷鎖。
李凌寺任由這些提騎捉拿自己,沒有任何反抗,只朝圍攏而來的禁軍喝道:“無令不得妄動,各級將官統領軍士速速歸營!”
數百禁軍略略騷動,但很快平息,街道為之一空。
李楚楚看著狼狽的李凌寺,啞聲問道:“皇兄,為什麼非要殺了葛木爾?你可知殺他的後果?”
李凌寺即使丟盔卸甲,也自成一派風度,他眉宇間即使染著血痂,也衝不淡那股天生的桀驁矜貴,他淡聲道:“你甘願自降身份,去那偏遠的蠻夷和親,說不定路上得了病疫,或到了漠北水土不服而客死他鄉,我幫先皇后救你一命,殺個蠻夷而已。”
慕不盡一身飛魚服,金鑾腰帶,他身量極高,負手站在那也是一道風景線,他微笑滲人。
“咱家是不是聽見了什麼不該聽的?四皇子,走吧,一會兒到了太極殿,您再向陛下解釋。”
他話音一轉,幽深如毒蛇般的目光落在凌亂的楚楚身上,“九公主,節哀!您也一起走吧。”
李楚楚將慕不盡的話當耳旁風,只深深看了一眼李凌寺,又回頭看了看只離了幾里路的皇城,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在連枝和連翹兩人攙扶下重新上了馬車。
李凌寺被推上了準備好的囚車。
慕不盡慢悠悠地打馬跟著車走,他低眸輕聲道:“四皇子,您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敢當街射殺王子,當真只為了你那個假妹妹?這話騙騙別人可以,可騙不了咱家。”
李凌寺掃了他一眼,“慕督主,你話太多了,這般多話的人,是如何在後宮生存下來的?”
“靠臉啊。”
慕不盡放蕩一笑,眼眸仿若燦星。
李凌寺點評:“的確是個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