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也不禁溼了眼睛,他趕緊扶起郭大器說:“小夥子,快起來,快起來,您這份情我領了……我趙如圭不是不講情義的主兒,小門小戶的生意人,惹不起一點的麻煩呀,再說,這兒也常有東北軍和日本人來買玉器的……這錢,您還是拿著,趕緊走吧!”
郭大器總算收下那現大洋,說:“往後,我會還給您的……”
說罷,他就要出門,掌櫃的吩咐我先出門打探打探。我走出門,只見外邊瓢潑大雨下的更猛了,街上見不著一個人,我剛要轉身對掌櫃的招呼,就瞅見對面開來一輛軍車來,仔細打量,只見金一戈金團長帶著幾個東北軍兵跳下車來。我心裡喊了聲“糟糕!”轉身就跑進門裡:“掌櫃的,金團長帶著兵來了。”
掌櫃的趕緊衝窗戶外張望,果然看見金團長冒著大雨朝這邊走來,頓時臉色大變,趕緊又把門關上。
郭大器朝外邊望去,脫口道:“這是金一戈!我不能見他的!”
掌櫃的跺腳道:“哎,怕什麼就來什麼!”
眼看著金一戈已經走到門前了,再讓郭大器走前門一準要撞個正臉兒,掌櫃的只得吩咐我說:“快,領他從後門走。”
我忙領著郭大器走向後邊,郭大器一邊走一邊說:“小兄弟,往後你們掌櫃的要是用得著我,就給我打個招呼,這一陣兒我就在河邊兒大連碼頭幹活兒。”
進了院子,正巧碰見懷玉迎面走過來,她是來叫掌櫃的去吃飯的,見我領著個外人慌慌張張地送出了後門,等我回轉過身她問我是什麼人?我如實告訴了她。她就嗔怪我:“哎喲,是他?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你怎麼也不給我介紹介紹呀?”
我說:“我還敢留他說話?金團長已經進了店門了……”來不及跟她細解釋,我就趕緊走回前邊的鋪面,見掌櫃的正跟金團長說話呢。
掌櫃的就把在溥儀###外邊見到郭大器的情景對金一戈說了。
金一戈聽罷說:“那小子叫郭大器,是我手下的一個排長,拿槍把他們營長腦袋嘣了,上邊一直嚴令通緝呢,連我們的張副總司令都驚動了……在警察局你們見到他了?”
我這心口裡像揣著只兔子似的一陣亂撞,偷偷瞧掌櫃的,他倒還鎮靜,不緊不慢地說:“沒,沒見著……”
金一戈盯著掌櫃的:“真的沒見著?”
掌櫃的一口咬定:“確實沒見著……是不是德寶?”
我趕緊應聲:“對,確實沒見著……”
金一戈衝我說:“德寶,你跟日本人說瞎話就蒜了,跟我可不能啊!”
我趕緊說:“哪能呀,我也不敢呀。”
掌櫃的又說:“金團長,我們跟那個郭大器非親非故,幹嘛要蒙您呢是不是?”
金一戈看看我又看看掌櫃的,說:“嗯,想你們也犯不著,如果你們再見到那小子,一定立刻跟我打個招呼。趙老闆是聰明人,包庇殺人犯的罪名誰也擔不起是不是?”
金一戈一出門兒,掌櫃的趕緊問我:“那個郭大器走了?”
我說:“從後門走了。”
掌櫃的長長地出了口氣。
當晚,懷玉就纏著我問郭大器是怎麼找到家裡來的?為什麼要來?我就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他。
懷玉說:“敢情他是為了給全家人報仇啊。在利順德為了救我,他寧可失去一次報仇血恨的機會,真是有血性又仗義啊。我實在應當跟他說句感謝的話,都怪你,讓我們失之交臂,錯過了機會。”
見她滿臉的遺憾,我忍不住地告訴她:“我知道他在哪兒幹活兒。”
懷玉忙問:“在哪兒?”
我說:“他說了,他就在海河大連碼頭幹活兒。”
懷玉說:“碼頭?不就是大姐夫管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