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們公子的輪椅搬來!”
駕車的盛三傻眼:“燕爺,小的沒、沒帶啊!”
“那東西笨重又巨大,牛車擠不下,阿黃也拉不動,”剛才的動作讓伊崔感覺吃力,他喘了口氣,然後從坐處下方從容摸出兩根長長的手杖來,對燕昭道,“我是殘了,又不是廢了。煩你多扶我片刻,容我拄著這東西走過去罷。”
他高而瘦,不同於燕昭豪壯疏闊的濃眉大眼,伊崔的眉目精緻清雅,鼻樑高挺,長眉入鬢,是最好看的那種世家公子模樣。風輕輕拂過他的衣袍,他瘦得好像不堪清風吹拂,馬上就要飄飄然飛走一樣。
這個人只是站在那裡,就是一副極為賞心悅目的畫卷,然而他一走起路來,便完全破壞了這種美感。左右不協調的一顛一跛,右側長褲彷彿空蕩蕩一樣沒有腿,更不能靈活彎曲膝蓋,只能藉助兩根手杖支撐住腋下,雙臂和左腿用力,拖著那條裹著鞋襪的殘缺右腿緩慢向前挪動。
燕昭扶著他往前,並不因為全椒百姓從窗子裡探出的怪異目光而難堪,當然也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深藏的刺痛。他沒有告訴過伊崔,自己不喜歡看他走路的樣子,因為每一次見到,就像在提醒他自己的無能,如果不是他找不到能解那種毒的大夫,伊崔的腿也不會因為那支惡毒的箭矢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但他想伊崔洞悉了他的心思,因為走路的時候,伊崔一邊在觀察著全椒縣城的情況,一邊同他溫言建議:“阿昭,你瞧見了,我的情況不足以支撐著隨你東征西戰,你必須要一個能替你在前方把握局勢的謀士,我聽聞薛大先生此時正在來安,你可有派人去請他?”
“我親自去了兩次,皆吃了閉門羹,說是臥病在床,不見客。”燕昭頗為無奈地回答。又見摯友已經氣喘吁吁,臉色卻幾乎不見紅潤,知道他體力向來不濟,半日的奔波已經很讓他勞神,一到全椒又立即費心費力為自己謀劃來日,他心中難受,衝口而出:“阿崔,來日站穩腳跟,我要把能召來的神醫全給你招來,非把你的身子調養好不可!”最好把那早已不抱希望的右腿徹底治好!
伊崔笑笑,難得調侃一句:“待燕爺將來名頭打響,前來歸順效力者趨之若鶩,指不定有大夫哭著喊著,上門求著要給我看診呢。”
“求人看病?”燕昭撇嘴:“若真有這種大夫,八成是諂媚之徒,並無本事!”
“不見得,”伊崔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南譙城門那一幕,唇角含笑,道,“今天早上就瞧見一個這樣古怪的大夫,還是個姑娘,那模樣倒讓我想起六年前住亂葬崗的小女孩。”
“想起那個姓顧的小丫頭?她不是被狼叼走了麼?”燕昭驚奇:“莫非竟還活著?”
第3章
為何伊崔總是想不起那個小姑娘的長相,因為在那荒山野嶺的亂葬崗,因逃亡和飢餓而力竭的他,承受不住小姑娘頗為野蠻的放血驅毒,失血昏迷了過去。
他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木屋裡除了他沒有別人。伊崔心中不安,欲要強撐出門尋找的時候,燕昭垂頭喪氣獨自歸來,說小姑娘因為夜間出門為伊崔尋找療毒的藥草,不慎被狼叼走。
燕昭如此說,乃是因為他發現疑似狼的腳印和毛髮,還有小姑娘扔下的油燈,他在林中漫無目的尋了許久也未找到,自然以為她被叼走。因為伊崔的傷毒,二人不得不早早啟程去尋真正的大夫,他們逃亡出來身無分文,對著小姑娘的銀筷垂涎半天,終究沒能違心拿走它,不抱希望地留下告辭的字條一張,然後一路往南逃亡。尋醫吃飯都要花錢,伊崔忍痛當掉了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玉佩,燕昭去給地主家做短工苦力,兩個少年餐風露宿,顛沛流離,最終到了滁州東南的南譙,安頓下來。
“那些庸醫,連你是中了箭毒都看不出來,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如果她果真活著,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