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三人皆陷入沉默。
往後的話,便是不敢再想。
許久,還是燕懷瑾率先開口打破僵局:「我人還好好的,你們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接著他話題一轉,朝裴筠庭問道,「裴綰綰,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裴筠庭愣怔片刻,遲疑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早就知道了,怕你心煩,始終藏著沒說,後來便漸漸忘了。」
兩人你來我往地打起了啞謎,僅剩周思年夾在中間,一頭霧水:「你倆在說些什麼?怎的我一句都聽不明白。」
燕懷瑾掩唇,清清嗓子,對周思年說道:「她是想問你,是否知曉裴孟喆為何突然為女兒相看這樣一門親事。」
「噢。」他恍然大悟,但此事一句兩句講不清,正斟酌著從何處說起,腹中突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
裴筠庭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就連燕懷瑾都勾起唇角。
周思年尷尬至極,只得乾笑著掩飾。
唯有在兩位摯友面前,這位以儒雅斯文而頗負盛名的周大人才會卸下防備,回歸本真。
燕懷瑾站起身來,緩緩伸了個懶腰,香囊上墜著的流蘇隨主人的動作微晃,而後他悠悠道:
「看來咱們小周大人還沒用過早膳,那便瓊玉閣走一趟吧。」
……
侯府西廂房中的氛圍顯然與長廊各處張貼的囍字格格不入。
近日房中幾乎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氣氛壓抑。下人們做事皆提心弔膽,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主子不快,平白遭受責罰和毒打。
爭吵的緣由說來也簡單——二爺裴孟喆先斬後奏,未同趙姨娘商量,便為自己的兩個女兒各自說了親事。
要說結親本該是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可壞就壞在這結親物件上。
裴萱被許給了治書侍御史家的二公子簡隨。
簡隨何許人也,在燕京城中著人一打聽,那點子人盡皆知的破爛事兒,如倒豆子般,裴萱一晌午聽了個乾淨。
而後她頭皮發麻,心中唯有一個念頭——絕不能嫁。
從前傾慕三皇子,一是三皇子自身條件優越,初見時她就曾為這個丰神俊朗的少年所驚艷,後來得知他與裴筠庭關係匪淺,亦將他對裴筠庭獨一份的縱容和偏愛收入眼底,說不羨慕那是假的,所以其二也是存了與裴筠庭作對的心思。
然而如今情勢未明,她卻連三皇子的邊都摸不著,即便想嫁與他作妾,依照眼下的進度,不過痴人說夢罷了。
更使她難以接受的,莫過於從前被他們所欺凌、瞧不起的溫璟煦,搖身一變,成了大齊最年輕也最有能力的國公爺,受千人敬仰,被百人讚譽。
她倒想堪堪將舊事揭過,以少不更事,童言無忌為由,認為溫璟煦在乎名聲,定會給她一個面子,不想卻鎩羽而歸。
更可恨的是這小子對裴瑤笙情根深種,一副非她不可的噁心模樣,溫璟煦不顧旁人眼光,對裴瑤笙無微不至的關照,以及獨一份的寵愛,皆使她對兩人的憎惡達到頂峰。
裴萱妒忌得眼紅,亦恨得牙癢癢,無法接受同為裴家女,命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偏差。
她深感老天待人不公。
大房生的兩個女兒,真是一個接一個的好命,而她們除了這避無可避的出身、因庶支身份而處處受制的人生,得到了什麼,又剩下了什麼?
妒恨在心中無限發酵,連同新仇舊怨一起綻開。
既已無路可退,不如放手一搏。
第四十四章 迷霧重重
通衢越巷,街市繁華,瓊玉閣門前人煙阜盛,客流不息。
被燕懷瑾扶下馬車後,裴筠庭再次瞥了眼他身上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