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父親樂呵呵地將話接過去:沒想到呀,我們家軒兒竟這麼有本事,買上房子,娶上媳婦,還為我安排好了老年生活,沒想到,沒想到哇。
小姨點頭:嗯,子軒是很孝順,你老哥有福呢。
軒父親說:我這兒子打小就不一樣,總感覺他會有出息,你看當兵提幹,結婚買房,沒一樣讓我操心的……
聽他們嘮著的話,我的心一點點下沉。如同喝下陳年咖啡,突然反芻,難受無比。索性放下筷子,到陽臺上深深呼吸。
裝修房子時我特意買來的蝴蝶蘭,不知何時枯死在陽臺上,只是幾日不曾澆水,它便義無返顧地死去,真是株決絕的植物。可惜,人不是蘭,面對一切除了妥協,就是接受,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年齡越大,越是奢望。
終於,小姨他們說完了,也吃完了,送小姨下樓時,小姨遲疑了一下,說:影兒,別在意了,不管怎麼說,已經是一家人了,覆水難收,好好過吧,只是,只是別怪小姨才是。
小姨的話說得異常傷感,我明白她的心。不由得嘆氣,我說:小姨,不怪你,我跟他還沒到過不下去那天,如果哪天,跟他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你別再勸我就是了。
我的話透出些許堅決。那株死去的蘭花只帶給了曾經照射它的陽光,卻將勇氣留了下來。而這勇氣讓我無比明白自己此時的心境。我倦了,累了,煩了。
小姨顯然被我的話嚇到了,趕緊折身說:影兒,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可不能多想,他們家就是這麼個境況,你多擔待些是應該的,你已經是人家沒過門的準媳婦了。
搖頭。我說:小姨,我越來越覺得這場婚姻是個錯誤。你聽聽他爸爸說的都是些什麼呀?兒子出息,他明明知道,這房子子軒一分錢也沒掏呀!我又落得什麼好?連個名字都不曾提,要提也說是兒子有功,自己選了個好老婆罷了。
小姨看著我,嘆氣,說:影兒,小姨知道你委屈,這事攤在別人身上肯定不會沒結婚就把老公公接到新房裡,你是個大度的女孩,這點我信。不過話說出來,婚姻跟戀愛不一樣,得學會包容,不僅包容子軒,還要學著包容他的家人,你懂嗎?
淚眼朦朧。我說:小姨,我包容他們,誰為我考慮過呢?
小姨沒回答,輕嘆氣,轉身衝進微黑的夜幕,只給我留下一個踉蹌的背影。
送走小姨,剛折回家裡,我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剛剛清潔的地板上一片汪洋,水聲嘩嘩不止,子軒父親在洗手間不停地咳嗽,下意識地以為老人病了,或是摔了,我三兩下跳到洗手間,卻見他正在跟水龍頭較勁。
這隻新型的水龍頭是感應式的,只要手觸上就會不停地流水,老人顯然不懂,不停地用手去擰,而水一刻不停地流出來,瞬間為整個家洗了個澡。剛鋪的地板完全犧牲,還有我執意買回來宜家沙發,全軍覆沒。
2007年10月17日:糟糕的…
7年10月17日
天氣:晴
心情:差
事件:糟糕的一天
昨天晚上折騰了整整一夜,直到將木地板上的水一點點吸乾,然後將沙發套拆下來全部清洗。早上剛想睡的時候,老人突然醒來說餓了。看看時間,剛好四點半。
新家的冰箱裡除了雞蛋,一無所有。老人說:我在那邊每天早上都要吃張記油條,喝陳家現磨的豆漿,不知這裡有沒有得賣?
徹底被打敗。衝下樓去買油條豆漿,此時的天剛剛撕開一道亮線,街上早起的小販少之又少,尋了半天,腿都溜酸了,才聞到遠處有人炸油條的氣味,急忙奔過去,卻與迎面來的人撞上,是二樓的鄰居,她披長髮的樣子委實嚇著我了。等看清對方後,我們同時笑了。
鄰居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