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你的烤雞做得美味,你若是不做了,以後篁兒想吃那可怎麼辦?”
“只要師公不再取笑我,我便繼續做烤雞給大傢伙。”佟月深深思慮片刻,權衡之下點頭說道,白老頭挑了挑眉,傳遞給陸夢一個眼色。
陸夢長嘆一聲,頓時額頭畫上三條黑線,果然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三言兩語就被騙進了,她平日裡少食肉,多以素食,那一句讚美不過是莊中眾人眼神的威逼之下脫口而出,其實她也一點也沒嚐出那味道和火房裡的廚子做得有何差別。
“師叔,你瞧我今日是不是有些不同?”佟月旋轉著淺綠色的長裙,裙襬隨風而舞,她靈動得雙眸閃爍著愛慕之色。
陸夢略略掃了一眼,面色平靜,語氣淡淡道:“換了件衣裳,可是李大娘又為你添置了新衣服。”
“師叔,還是你最懂我。”佟月水靈的眼笑成了月牙灣,嘴角的梨渦盡顯,滿是期待問道,“師叔,你覺得這一身新衣可好看?”
白老頭不知何時悄悄離開了山頭,又把大麻煩留給了她,陸夢無奈一笑,眼神迷茫道:“有區別嗎?我怎麼看著和上回的那一身沒什麼不同。”
佟月頓時垂喪著頭,沉默了片刻,才勉強地扯起笑臉,“師叔,我們回去吧,師傅一定等急了。”
少女眼中淚光點點,鼻尖泛著紅,隱忍著委屈,陸夢終究是心頭一軟,從寬袖中取出一個原木盒子,盒面畫著一朵朵飄落的桃花,銀製的開關,精巧細緻。
她將木盒遞到佟月面前,佟月欣喜接過禮物,嘴角上揚,“師叔,這是你送給月兒的嗎?”
“開啟來看看,看還合不合你心意。”陸夢目光深幽地看著體重天真無邪的佟月,心頭莫名一陣哀痛,不知道這一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若是可以,她希望佟月能永遠呆在回春莊裡,早早將那些仇恨忘記,那些痛那些恨全由她來承擔就好。
佟月笑著開啟盒子,一支溫潤白色的骨簪,簪子前部用彩色的線包裹住,綴著的小物件與綵線相映襯,雖是簡單卻是極為別緻。她小臉綻開,驚喜地叫道:“好漂亮的簪子,師叔從哪買來的?”
“是我做的,喜歡嗎?”陸夢眼角流露出一分溫情,替她插上,“不過是用狼谷磨成的簪子,簡陋了些,只是狼骨能辟邪保平安,總算是有些特別。”
“才不是呢?師叔送得簪子月兒喜歡得不得了。”她搖著頭,眼眶紅紅,“難得師叔這麼忙碌還惦記著月兒。”
陸夢剛想伸手拭去她眼角的瑩光,突然瞧見她眸底的深情,瞬間像是被觸了電一般,急急縮回了手,她皺眉望著少女嬌羞的臉龐,不露聲色的收斂起真情,聲音低沉冷冷道,“月兒,你今日已有十五,古書有云女子十五及笄,是該到出嫁的年紀了,師叔送你這支簪子是希望能由它替你尋一位良人,小丫頭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了。”
佟月羞紅的雙頰失了顏色,頓時如置冰窟一般,目光絞痛含著淚,咧嘴一笑,卻是苦澀難耐。
她紅唇半啟嗚咽了片刻終是將那些話語又咽回,背過身機械地說道:“師叔,天涼了,月兒衣著單薄,就先行回去了,我會讓師傅為師叔留下飯菜。”語畢,她不帶一絲猶豫快步消失在山路盡頭,單薄的背影微微顫抖著,是在哭泣吧?陸夢面色如舊彷彿並未有所動容,只是纖長的手緊緊攥成拳狀。
“我說篁兒,你又傷了月兒的心。”白老頭輕嘆一聲,嘴上這般說著,心中反倒是憐惜起了站著筆直的白衣少年。
陸夢沉默地閉上眼,將所有的情緒掩藏在黑暗之中。
若是她一開始便不要種下這錯誤的開始,就不會有這傷痛的結局。
一切都是她的錯。
只是,她不能說,只怕說出口會是更加深刻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