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過去,經過江夏、胡英等幾個身邊,停下,手裡扇子輕敲腦袋,一下一個,同時一字一頓道:“朽—木—不—可—雕……!”
最後一下扇子挪到江晉久腦袋上方,他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望著我,好似在說:“你敢!”我鼻尖冷氣出溜,毫不猶豫地給了他最用力的一下。“……也!”得意地看著他眼裡迸發出不可思議和憤怒的光芒,竟是異常奪目。
正得趣地看著幾個嗷嗷叫喚,身後傳來一聲朗笑。“小其今日好興致,居然有心教訓這幾個皮瓜子,打得好,打得妙,朽木不可雕也!說得真好!哈哈!”
我回過頭,看向這語氣熟稔,來勢隨意之人,是個長身玉立的青年男子。兩道濃眉英氣十足,一彎高鼻陡峭帶鉤,鷹眸不大卻神采熠熠,通身都是此地罕見的男子氣概。
轉念一想,大概知道這是誰了,就把笑臉一堆,拱手道:“吳鉤兄見笑了。”
看這人年紀模樣,說話語氣,應該是身為風林館武少保、上將軍吳錚的獨子吳鉤。
果然吳鉤眼角一彎,嘿嘿笑著,過來一把攬住我肩膀。“小其怎麼說話這般生分?咱兩人何等關係,有什麼好客套的!”
聽到“咱兩人何等關係”一句時,我突然心中一凜,再看靠近身邊這人眼裡除了促狹笑意,更有一絲玩味,不由起手一推。“是啊,咱兩個何等關係,好似沒到這般親熱的地步吧?”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姓吳的此來,頗有試探之意。先不說他從何得到的風聲,看行徑應該還未能確定我的身份。
何其軒那樣冷淡的人,同個屋簷下一年也說不上三句話,我就不信他在這裡,能活潑到跟你稱兄道弟的火熱。
果然吳鉤被我推開後,也不生氣,只是嘻嘻笑著,雙手抱胸打量我。
我有些惱,淡淡道:“吳兄,正在上堂,不得閒招呼你。”
“無妨,小其忙你的,我就在這坐著,不用招呼。”
靠,臉皮真厚。我索性不再理他,轉身對下面那一群說:“兩個時辰之內,必須交文給我,寫得我滿意了,才能離堂!”
言畢出了課室,也不看吳鉤,更不理那幾個學生嘀咕反對,自叫胡來帶路去何其正在此處的休息下榻之處。
重新換了鋪蓋,我一下倒在臥榻,支起雙腿。這邊胡來奉上一盞清茶,喝了一口,直沁心脾。折騰了半日,也有些累,叫那些傢伙乖乖構思作文,我正好眯會。擺擺手叫胡來撤了,自己尋個舒服姿勢,就打起盹來。
這一盹,竟是意外香甜,直到鼻尖輕癢,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又聽得低低的笑聲,方才醒覺,睜了眼。
入目是一張白中泛粉的小面孔。霧一般的眼此刻笑成新月,手上是一撮烏黑的頭髮,嫣紅小嘴撅著,輕輕衝我臉上呼氣。
“趙軻!”我一把抓住他使壞的腕子,“不好好寫作文,跑這裡來作甚?”
他嘴裡“嗷嗷”呼痛,兩眼還是彎的。“先生急什麼?文章我一早寫好了,就是惦記著先生,才來看看你。”
我哼一聲,甩脫他手,坐起身子。“我有什麼好惦記?誰準你來這裡?”
趙軻此時終於眼露詫異之色。“先生今日真是怪了,不但脾氣變得刁鑽,以往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先生的屋子,別人不得亂入,趙軻是可以隨意走動的呀,莫非你真不記得了?”說著說著,眼底竟漫上淚來。
呃,這一下我有些懵了。我的小舅姥姥,我的親弟弟何其正同志,莫非你真跟這個未成年少男有一腿?【趙軻:……人家長得水靈,今年十八了都!】你到底扔給我多少個爛攤子啊?
何其正:背黑鍋你來——送死你去!
何其軒:為什麼都是我?
人有些煩躁,眉頭就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