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趙軻的手摸上來,在我眉心揉搓。
“先生究竟何事煩惱?為人也粗心起來,在榻上睡午覺就罷了,毯子都不曾蓋一床,趴著對心肺又是不好……”他一面絮絮叨叨,一面輕捶慢敲。好好一個青蔥美少年,竟像劉慧芳一樣在我身邊轉悠,當真有些吃不消。一把抓住他手,“走,看你寫的文章去。”
趙軻只愣的一下,就甜甜笑道:“好!”
進到課室,這幫傢伙倒也識相,基本沒人跑路。
我先拿了趙軻的文章看。
這人性格有些娘,一筆字倒是寫得瀟灑漂亮——連體草書。按說分開時我應該勉強能認得幾個,長一塊那真是我站在你對面,你卻不知道我不認識你。再看那文章洋洋灑灑,估計沒少引經據典,只是精妙得姐姐我壓根就看不懂。
“很好很好。”我揉揉差點對上的眼,又拿了別人的文章看。
有的平庸,有的通順,有的囉嗦……好吧,其實我不過找個藉口可以偷懶不講學,順帶教育教育後進生,這文章做成啥樣,真是半點不關心,直到我拿起某一篇。
首先那紙就有別於一般的白色金花箋,帶股幽香,隱隱泛青,角落是暗紋的一叢劍蘭。
到底是誰這麼事兒!寫個字還薰香,也不怕頭疼眼花。
我看了江晉久一眼。他假作面無表情,眼底卻藏不住期待的神色。
再看紙上,沒有文章,只得兩行大字。
朽木不可雕飾,燕雀安能銘志。
濫竽倒來充數,妄人居然為師。
我收起這張蘭花箋,微笑點頭。“好詩,好詩。”
江晉久有些錯愕,想是猜不到我竟然沒發脾氣。
我其實是真心誇他。這四句即切題,又應景,罵了我,還讓我能看懂,這小夫君的學問還是可以的,就是性子差些,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調…教。這一想就不由多打量了他幾眼,只把他臉都看紅了,小模樣益發動人起來。
“你……”他有些惱,似乎憋不住要說什麼。我突然伸個懶腰,擺擺手。“罷了,今日課就到這裡,大家散了吧。”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去。
胡來送我到門口,小聲道:“公子真是好手段,一來就將這幫小子鎮了個七七八八。”
我嗯了一聲,不經意地問:“莫非何其正治不了他們?”
胡來頓一下,如果我沒看錯,那是打了個冷戰,半晌才幹巴巴地說:“何先生平日懶怠管教,但真要板起臉來,那是誰都怕的。”
我哈哈兩聲,走上一早候著的馬車,掀起簾子,直接將站在轅上的小四拖進了車廂。
“少爺……”雖然我其實是公子,但小四叫慣了何其正,又或者是行事小心,所以總還叫我少爺。我也不理他,拉著坐下,往他身邊一躺。“別說話。站了一日,累死了。”
小四依言不語。
馬車一顛一顛,又有些睏倦。迷糊中好似有人塞了一個枕頭在我頸下,不高不矮,彈性十足,我枕得十分歡喜,伸手抱住。
很久以前獨個睡覺,總是多備一個枕頭,抱起來即暖和,又彷彿是個依靠,至少在夢裡是。
哼哼兩聲,臉貼著枕頭,此時又覺似乎有人想把它從我手裡抽走,不由生氣地攬緊。
“不要!”我喊著,那人終於不敢再下手。一路好睡,直到有人推我。
“少爺,少爺。”
迷迷瞪瞪睜開眼,小四一貫沒有表情的臉上此時卻有幾分尷尬。
“到相府了。”
我待坐起,才發現自己枕在頭下的,竟是他的大腿。而青色布料上一灘水漬,當是我的口水。愣了兩秒,決定裝作沒看見,站起身,拍了拍皺巴巴的衣服下了車。
小四默然跟上